另外,走得這麼慢、這麼小心謹慎,還有三名新募家兵不幸滑入深谷喪命,摔傷跌傷者更是多達二十多人,可見這條驛道的險僻。
路途險阻也是削藩戰事期間敘州與邵州相距甚近,卻又都無法對對方出兵的根本原因。
出雪峰山,有一片野柿子林,此時正是層林盡染的深秋時節,野柿子林紅葉似火,十分的壯美。
楊欽帶著兩艘戰帆船在東岸等候有兩天了,望穿秋水等到韓謙他們出山,說道:「約定好時間,還以為你們在山裡遇到什麼事情,要不是老大人那邊沉得住氣,田城倒要率兵進山去接你們了。」
「山裡的番寨,真要有異動,你們帶兵能打得進去?」韓謙笑道,「山裡連下了幾場雨,路更陡更滑,我們又帶了這麼多人,遲緩三天已經算是快的了。」
韓謙與眾人登船,天將黑時才抵達黔陽城。
比預定的時間足足推遲了三天,敘州這邊也有些擔心,看到父親站在城門樓前凝視,韓謙心頭也是一熱。
沒有讓安排什麼隆重宴席,韓謙回到芙蓉園,就讓韓老山的老婆周氏燒了幾樣下酒的小菜,讓韓老山、範錫程、趙闊、田城、楊欽他們陪著喝酒。
韓謙知道父親絕對不會高興討論天佑帝對諸多逆犯的血腥處置,多半也不多談這次韓家所得的封賞,席間只談他們走雪峰山驛道絕險以及沿途所看的壯美秋景。
「從潭州沿湘江南下,經衡陽至寧鄉,抵達衡州與永州分野的獅子嶺,需要走水路五百餘裡。而從敘州黔陽縣巫口寨,走雪峰山驛道,經武岡縣抵達邵州與永州分野的五指嶺,則是三百多里陸路。」
韓道勛沒有機會親自走雪峰山驛道,但其意義之重要,卻有很深刻的考慮,沉吟著說道。
「不管多困難,這條驛道還是要整修,到時候只要不是糧食這樣的大宗物資,體積較小、貨值較高的茶藥布匹以及鐵器紙張、食鹽、絲綢等貨物,自然還是走陸路翻越雪峰山,往來於邵州、敘州要便捷得多;人員往來,會更加快速。」
第三百零七章 離去
韓謙自然也是迫切想整修雪峰山驛道,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另一塊賞田討要在驛道東口的花溪寨了,只是整修雪峰山驛道的靡費太高、太大了。
龍牙山僅僅是武陵山的餘脈,山勢相對平緩,驛道相對易修,而雪峰山乃是分隔湘南與湘西南兩塊大區域、南北縱橫五六百里的主山脈,要重修這條古驛道,工程量比重修龍牙山驛道要多出十倍不止。
而整修龍牙山驛道的費用已經打到軍費開支之中,現在倘若以湖南行臺的名義去整修雪峰山驛道,以沈漾那老頑固的脾氣,多半也是打回交由敘州全權負責。
敘州田稅改制後,加上過稅、市泊稅,雖然每年能徵十二萬石糧谷、近五萬緡錢,但州縣官吏的奉祿、公帑錢以及州營的維持費用,再扣除掉每年上繳行臺的三萬石糧谷、兩萬緡錢,每年能擠出來用於城池道路修造、河渠堤壩營建等工程費也就三四萬石糧谷。
關鍵這筆錢糧也不能都投到雪峰山驛道的整修上,臨江、中方、黔陽、郎溪、潭陽五縣,哪個縣不需要撥錢糧修造公共工程?
說到底敘州還是田少人稀,兩萬餘民戶,都不及潭州、嶽州的兩個上縣,糧田一百六七十萬畝,其中算得上豐產的水澆地才二十餘萬畝,佔比還是太低。
「州衙能擠出多少錢糧?」韓謙問他父親。
「州衙錢糧有限,但現在秋收已過,開春前應該能募不少人手去修驛道。龍牙城以及織造院這邊六月之後便不用額外補貼武陵軍供給,應該能擠不少錢糧出來吧?」韓道勛目光灼灼的盯住韓謙問道。
「嗨,我難道回來一趟,你提這個,不是傷害我們父子感情嘛!」韓謙撓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