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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謙不去抑制土地兼併,也沒有想過要費盡心機去打擊逃戶、隱戶,只是要將所有的賦稅都攤到田畝之中,同時將徭役都免除掉。

大楚諸制皆仿前朝,田稅實行十五稅一,看似不高,但在田稅之外,還要承擔繁重的丁口賦及各種折捐,再加上每年要受徵一個月的徭役,對普通民眾而言,就難堪重負了。

韓道勛對田稅口賦有過極深的研究,諸多資料韓謙就能信手拈來。

韓謙主張新政後的田稅,以上中下三類地徵收,平均下來差不多每畝徵糧一斗、錢二十,相比較以往的田稅,提高一倍還多,也差不多是以往普通民眾所承受的田稅丁賦以及諸多雜捐相加的水平,但由於免除每年長達一個月的徭役,普通民眾的負擔實際上是能減輕很多的。

而這時候豪族官吏,免除丁賦徭役的特權就不存在了,隱藏再多的丁戶也發揮不了逃稅的作用,他們要承擔的賦稅,會因為田稅的大幅提升而提升,更不要說韓謙還要執意將他們所藏匿的田畝都清查出來。

新的田稅實行後,能新增多少稅源,主要還是看土籍大姓以及客籍大戶到底隱瞞了多少田地。

而州營募卒以及州縣僱傭力役修繕道路、城池、開挖河渠等事,則完全從新增的稅源裡進行開支。

韓道勛一心都想推行改制,但也沒有想到進行這麼徹底的改制,也知道真要這麼搞,勢必將激起所有客籍大戶以及土籍大姓的強烈牴觸跟對抗。

當然,這也恰恰是韓謙所需要的「打草驚蛇」。

唯有在短時間內將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都驚動起來,這時候進行血腥鎮壓,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住敘州的局面,在入冬之前完成對潭州的出兵準備。

「又要如何引蛇出洞?」韓道勛問道。

「世人皆謂父親奸偽,這便還要父親繼續奸偽一把,主動上書金陵,請求留張平在敘州任監軍使,」韓謙笑道,「父親現在出任敘州防禦使,組建敘州行營,到時候孩兒以州司馬出任兵馬使,也理所當然應該請朝廷派一任監軍使,才能體現彼此的信任啊?」

「你要讓那些被驚動的毒蛇,都主動去聯絡張平!」韓道勛這時候算是明白韓謙整體的謀算是什麼了。

「是啊,我們手裡的兵力太有限,又經不住太大的傷害,不用詭計不成啊!」韓謙說道。

韓道勛點點頭,說道:「夜裡我在芙蓉園宴請張平及敘州諸官吏,便在宴席前提出這兩件事,交由眾人議論。」

……

……

敘州當世鴨業已成規模,也是地方最易得的肉食,物養價廉。

芙蓉園夜裡擺百鴨宴,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寒酸,但除了桂花鴨、果木烤鴨、燒鴨、燉鴨之外,鴨血、鴨舌、鴨掌、鴨肝、鴨心、鴨肫無一不能為菜,而且還能做出不同的菜式,一道道菜餚擺上來,卻也顯得琳琅滿目、豐盛異常。

在世人看來,韓家父子也是太喜歡吃鴨子了,卻是罕有人知韓家父子的苦心。

薛若谷、李唐、秦問三人,態度再是冷淡、疏遠,今日的夜宴卻還是出席的;除了馮繚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父親韓道勛身邊任事之外,韓謙還請馮翊、孔熙榮參加夜宴。

馮文瀾以及孔周剛被天佑帝賜死抄家,韓道勛、韓謙父子便公然用馮家兄弟任事,又請馮家兄弟為座上賓,難免叫朝廷顏面難看,但應邀入席的官吏卻不會說什麼。

韓家父子要做一方諸侯,即便不跟朝廷撕破臉,但要用什麼人,要請什麼人為座上賓,顯然也不用特別去看朝廷的臉色。

席間最先所討論的還是設定行營的問題。

大楚五十二州,從地方徵募壯勇,編為州營,以事揖盜捕寇之職,但有守邊禦敵以及地位極其重要的州,則設行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