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青竹等人提著燈,陪翁主走這段幽長的抄手廊。兩邊夜涼風吹,北方比南方要冷得多,走在空蕩的廊子裡,樹影竹影浮動在眾女兒的腳下,如水藻般蜿蜒流動。火紅的燈影在兩旁開道,燈與風相逐,火光一時明一時暗。
轉了彎,碰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看到聞蟬,身體停頓了一下,就大步往前一跨,翻上了遊廊,笑眯眯道,&ldo;小蟬,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去哪裡逛?&rdo;
聞蟬杏眼斜乜他。
少年郎從黑烏烏的竹林中翻出來,本來步子一拐要走另一個方向,結果看到這邊的翁主等人,就晃過來了。而他俯眼與聞蟬說話,眉目清雅,挑起時總帶著幾分風流味道。這長手長腳、俊秀多情的郎君,可不就是她的大兄聞若嗎?
聞蟬說,&ldo;不關你的事,讓開路!&rdo;
她欲繞開她大兄,她大兄居然仍往她前面一擋,隨她倒退著走。聞扶明接連逗了小妹妹幾句,妹妹都板著臉不吭氣,他終於伸出手臂,把妹妹往懷裡一勾,嚇唬她道,&ldo;哦,我知道了。這個方向,你是要去客房找兩位表弟吧?小蟬,這可不好。深更半夜你往郎君那裡跑,被阿父阿母知道了,要說你的。&rdo;
聞蟬推他,&ldo;我才不怕被說!我都是翁主了,我有什麼好怕的?你讓開啦。&rdo;
聞若作傷心狀,&ldo;自你回來,就沒跟阿兄怎麼玩過。你莫不是見了表哥表弟,就忘了阿兄了嗎?&rdo;
聞蟬看他良久,忽福至心靈,&ldo;阿兄,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找表哥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讓我知道?&rdo;
聞若臉僵了僵:&ldo;……&rdo;
看他這樣,聞蟬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她揚下巴沖他哼了一聲,便喊護衛,&ldo;來人,給我攔住他!&rdo;護衛們當即從兩邊不知名的角落裡跳了出來,道聲得罪,伸手去抓世子聞扶明。
聞若挑下眉,覺得聞蟬自去會稽一趟,人都懂世故了不少……
世子嘆口氣,將手裡扇子折入腰間,與幾位過來拿他的護衛打起來。他回頭一看,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聞蟬依然施施然地走遠了。他心裡苦笑一聲,想道:表弟啊,兄長也只能幫你們拖延時間到這個份上了。你們可得機靈點啊。
聞蟬和李三郎李曄也就是比路人熟一點的關係而已。在李信沒有回李家的時候,她和李曄已經是最熟的了。但李信來了後,聞蟬心裡的&ldo;表哥&rdo;,大部分時候,就剩下這麼一位了。
實在是李信天天在她跟前晃……
說去客房見兩位表哥,她實則是讓青竹等女帶了點心去給李三郎,自己則獨自去找李二郎。至少這樣分的話,她也沒完全不理三表哥,明天阿父阿母問的時候,她也有話說。
吩咐好侍女們,聞蟬就去敲那映著屋中燭火的木門了。
先是小郎君懶散的聲音,&ldo;誰啊?&rdo;
聞蟬咳嗽了一聲。
裡頭沒動靜。
她疑心自己聲音太小他沒聽到,於是又咳嗽了一聲。
聞蟬在屋門外接二連三地咳嗽好幾聲,屋中李信則快笑趴到案上了。他雙肩顫抖,好一會兒沒直起身來。覺她怎麼這麼逗,她擺著架子不肯說話,她多咳嗽幾聲,難道他就知道她是誰?
李信笑夠了,才樂著去開門。
門開啟,聞蟬仰頭,看到她二表哥臉上藏不住的笑。他笑起來真的有些意味難明,又邪氣又明朗,笑得她心裡怪怪的,不知道他笑什麼。李信把手隨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