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郎君們又去海上解決了幾個小的海寇嘍囉,大獲全勝地回來。眾人渾身濕漉漉地上了岸,往軍營而去。黃昏之金光照著他們這批郎君,李信閒閒走在前面,也不約束後頭人的秩序。戰已經打完了大頭,他有心給手下放鬆時間。這會兒,後面的兵士就三三兩兩地相跟著,說說笑笑。
到軍營前,李信原還是漫不經心,直到他驟然聽到空中的鷹鳴聲。
他抬頭,逆著光眯眼去看,神情懶懶散散的,看到頭頂上方,徘徊著一隻毛羽豐厚的黑鷹。蒼鷹在眾人頭頂旋轉,叫聲清越震耳。看到熟悉的夥伴,李信面上露出笑,吹聲唿哨招鷹下來。然而那大鷹並不聽他的話,唿哨聲在天地間嘹亮無比,鷹卻往相反的方向低空疾行而去……
李信的目光追隨過去,然後定睛。
他看到軍營外圍,停著數輛明顯和周圍粗獷風格很不搭的淑女馬車。一批批貨物被士兵們搬進營中,李三郎站在最前方指揮著僕從小心、莫要磕碰了什麼。而年輕貌美的女郎扶著侍女的手,從車中下來。
她一下車,周圍悄悄圍觀的將士們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怕驚擾到她。
而女郎被刺眼的光晃了眼,偏過了臉,立刻有識趣的侍女上前為她撐起傘……眾男兒郎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嬌貴的女公子啊,曬個太陽還要撐傘。然女公子長這麼美,撐個傘又算什麼呢?
聞蟬無所事事地看人把她的東西搬進軍營中。
耳邊忽然遠遠聽到哨聲。
她心中一動,就往那個方向去看,然後又聽到了少年的慡朗招呼聲‐‐&ldo;知知!&rdo;
多麼熟悉的聲音啊。
聞蟬繃著臉,順著聲音去看。她心中想著自己絕不要露出一點兒欣喜的樣子,金瓶兒的事還沒有解決呢。李二郎這麼混蛋,她定要冷冷他,非要他跪下給她認錯才行……
舞陽翁主看到一個&ldo;黑炭&rdo;從遠幾下跳躍,飛快地縱了過來。
&ldo;黑炭&rdo;高聲與她打招呼,聲音裡濃濃的喜悅無法掩飾,&ldo;知知,你怎麼來啦?!&rdo;
聞蟬:&ldo;……&rdo;
她幾乎被一長條跳躍過來的黑色的什麼東西給刺瞎了眼。
待人走近,萬物都沉靜下去了。
夕陽之光突然變得溫和了許多,聞蟬睜大眼也能看清周圍景象。她看到跟著郎君的後方,有呼啦啦一大隊不明所以計程車兵們圍觀。軍營那邊,李三郎就是想攔,也攔不住眾人觀賞美人的好心情。
聞蟬從小被人看到大,她也不介意被人看。
直到一個人突然從遠處蹦到了她眼前。
她仰頭去看,看到少年郎君臉曬得格外黑,笑起來是很燦爛,但是這麼黑,誰看得清他在笑啊?尤其是他笑起來喲,牙齒那麼白,在一團黑炭中,閃閃發光。整個世界安靜無比,好像只有這個郎君能讓人看到。在這個彼此安靜的天地間,聞蟬安靜得仿若被雷劈了一樣。
聞蟬:&ldo;……&rdo;
李信疑惑她反應為何這麼呆滯,伸手疑惑地在她眼前晃了晃,&ldo;知知?不認得我了?&rdo;
聞蟬:&ldo;……&rdo;
剎那間,她什麼都忘記了。不記得什麼金瓶兒了,不想著要跟二表哥算帳了。她單單是與高高大大的少年郎君對視著,就已經悲從中來。在這種悲涼中,那什麼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女郎,又算得了什麼呢?
聞蟬深吸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