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像在作夢一樣。”而且這場夢還沒醒。“沒有真實感。”
“為什麼?”
少女的問題問住了她,低垂視線看著燈光昏黃的街道,好半晌後才開口:“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真實,好像……忽然得到期待很久的寶物,會覺得自己在作夢,這只是夢中的一段場景,醒來以後就沒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瞭解。就像我車禍之後清醒過來時的感覺一樣……”
施逸倫驚訝地轉頭看她,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這段往事。
“腳沒有知覺這件事就像夢一樣,即使已過了這麼多年,有時候我還是會這樣想,感覺不到腳的存在這種事就像是一場夢,醒來以後我的腳會好好的,能像大家一樣正常地走走跳跳……”
“琳琳!”施逸倫張臂抱住眼前纖瘦的身子,雖然她說話的語調很平靜,但一股莫名的驚慌驅使她這麼做。
好像……不抱住這孩子,她就會消失,這荒謬的想法卻讓她心慌意亂。
這是第一次,施逸倫看見在姜琳琳樂觀笑臉下,連親哥哥的姜靖翔也不知道的陰鬱。“別嚇我,琳琳。”
“我沒有跟哥說過,但是我想讓你知道。”在她懷裡的姜琳琳繼續道:“在知道爸爸媽媽過世、醫生判定我的腳不能恢復正常之後,我跟哥誰也沒有再提起這位一事,我們都刻意迴避這個話題,以為不去提就沒事。其實,這樣對我、對哥都不好。”
“你跟靖翔說過這個問題嗎?”
“沒有。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跟哥說,最近哥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在家裡也不常說話,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呃……”她該說嗎?“這個……”
“逸倫姐,哥是我唯一的家人,也許我幫不上什麼忙,但,家人本來就是要互相關心的,哥什麼都不說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來、不會擔心。”
“我說,我說就是了。”敵不過她傷心的表情,施逸倫扼要道出最近遇見趙勝文的事。
“原來哥哥也見過他了啊……”
也?這個宇用得很奇怪。“你見過趙勝文?”
“上個禮拜。”她點頭道。“我在醫院做復健,不小心跌倒,是他扶我起來的。”
“他認出你?”
“不,不過他跟我聊了一下。”
“聊?”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我聊天,不過他有說到我們家的事。”
施逸倫專注聽著,眼角餘光突然掃見陽臺落地窗邊的身影,分了心,但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姜琳琳沒有發現她瞬間的動容,自顧自道:“也許是因為看見我而聯想到我們家的事情。還沒搬來臺北之前,哥有次帶我去找過他。他不記得我的臉、也不知道我是誰,在我面前說著我們家的事情,聽起來——”頓了下,俏皮地吐吐舌,“聽別人說自己家的事感覺有點怪,但我看得出來,他非常後悔,真的真的非常後悔。”
“你覺得呢?”
“認出他那一瞬間,我真的很生氣,但聽完他說的話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覺得他很可憐。”姜琳琳趴回欄杆,雙手伸到外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舞。“逸倫姐,他說他是法官,真的嗎?”
“嗯。”
“是很好的法官嗎?”
“他以前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現在,嗯,他是個好法官,非常認真,到目前為止還不曾錯判任何一件案子。”
“那就好。”
“你不恨他?”
“又不是他撞死爸爸媽媽,該懲罰的是開車肇事的人。”十七歲的女孩承載不了太多的仇恨,想法很簡單。
“但是他沒有幫你們主持公道,那是他的工作。”
“是啊,所以他現在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