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去梅子家看看。到了三角道地的香樟樹下,趁著夜色上樹。香樟樹現在成了之揚去往梅子家閣樓的通道,也可以窺探梅子家院子。隱蔽,且又能一目瞭然。從上往下望,院子裡一片漆黑。假如有人在,哪怕是一個房間亮著燈,燈光就會散落到院子裡去。
沒人。之揚揣摩起來。梅子能去哪裡?
回到地上,之揚乾脆朝廣祿閶門門口的牆弄走。這個時候即使遇到人,人家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不過小心還得小心,之揚也不敢挺胸昂頭走路。閶門關著,之揚透過門縫看,也看不到裡面有一絲的燈光,更沒有動向。之揚想不出梅子會去哪裡。
經過隔壁大六房時,閶門裡倒是人聲鼎沸。還有人在燃放小焰火,那種孩子玩的,點燃了“呟——”一聲竄出,落在十幾米外,又“啪”地一聲炸響的玩意。
之揚一直走,出了牆弄就是那條村外的小路。往上走,既可以回家也可以去夜開花家。之揚往上走去。一路上滿腦子是梅子的身影。想想大雪紛飛在牛廄玩雪,想想閣樓裡所做過的好事。腳步忽沉忽輕,心緒時高時低。褲襠裡那杆子傢伙又開始不聽話,滿滿當當鼓著了。
沒有回家,之揚朝夜開花家拐去。
夜開花家門口雖然在村子的中段,緊挨著她家的院子才有一小片竹林。早先的荒地村有上荒地和下荒地之分。據說上下荒地不是一個太公。其實先輩們的事情又有誰能說得清楚,過去還有家譜翻翻,弄個來龍去脈出來,經歷“文革”之後,家譜都成灰了。不是一個太公,因此早先上下荒地兩村不連在一起。分界線就是竹園。早先竹園很大,後來有一部分被開墾起來造了房子。之揚家原本挨著夜開花家,矮矮的一間半小屋,自從家裡有了四個孩子之後,感覺擠了。開達大炮原本也想就地翻新,但他嫌竹園的竹子會將竹鞭蔓延到房子裡來,生怕房子倒掉,於是另選了地方。兩家因此從近鄰變成了遠鄰。
住得遠了,但兩家大人還是小孩,他們們的交情依舊沒有變。之揚在夜開花家,更是被夜開花母親傳秀當成寶貝,這可能和阿明不如之揚聰明乖巧有關。夜開花也特別偏愛之揚。
之揚一進門,看到院子裡阿明的父親一個人頭抬正仰望天空。
“伯,你在望什麼?”
之揚叫阿明的父親為“伯”。他們兩家沒有沾親,雙方大人的年齡便是輩份的依據。
阿明的父親沒有回答,也不來看之揚。之揚正覺得奇怪,阿明的父親“阿嚏”了一聲。
“哎唷。總算出來了。”打完噴嚏,阿明的父親才扭頭過來和之揚說話。“阿明在家,你姐剛出去。”
“哦。”之揚應過,朝屋裡走去。
“還說今晚要和我賭出個輸贏,自己跑哪裡去了?”之揚沒進屋就嚷嚷。
“剛才梅子來了,兩人出去沒多少時間。”阿明的父親說。
聽到之揚說話,阿明和海紅從裡面走了出來。
“哥,今晚我和你們玩。”海紅喊了起來。
“我才不和你玩。你輸了要哭鼻子……”
之揚邊說邊走進阿明家的廚房,見阿明母親也在,又叫過一聲“阿姆”。阿姆是當地人叫“伯母”的意思。
如果之揚這話是當作真和海紅說,說不定海紅真的會不高興。不過海紅知道之揚和她開玩笑。海紅要玩,之揚會陪她,除非夜開花他們要賭錢玩。賭錢的話,海紅只能靠邊站。
“姐一會就回來,你想玩也玩不成。”阿明對海紅說。
“姐和嬸子散步去了,肯定不會那麼快回來。哥,陪我玩一會。”海紅和阿明說過又將頭轉向之揚,懇切地望著之揚,希望之揚能答應。海紅知道,只要之揚答應了,阿明想不玩也不行。
“你想玩什麼?”撲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