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中,他儘量放低姿態,把字句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表示自己應當對聖物被毀一事負責。同時又隱隱點出主殿特使的囂張跋扈,再在字裡行間顯出幾分委屈之情,以及為了顧全大局、甘願犧牲榮譽的決心……
將信束好,蓋印章。接下來,就要等待主殿方面的反應了。
緩緩吐出胸中的悶氣,索爾茲向後靠在椅背,輕輕敲擊著堅硬的桌面。
對面可以謙卑,可以訴苦,但對下。就必須樹立起威嚴來,更不能有任何虛弱的表現。
摸著隱隱作痛地手腕,他眯起眼睛,滿臉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幾天前的那場戰鬥,他仍然耿耿於懷。受傷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拙劣表現極不滿意。長時間養尊處優,幾乎將他的警覺心和戰鬥意識消磨殆盡。
“這真是恥辱啊!”想到隨行的兩個聖堂武士,從那灼灼的目光當中,索爾茲總可以找出幾分不屑的意味。
冷哼一聲,他立刻做出決定。準備找個理由把他們派到其它地方去。“據說北邊地獸人又有活動跡象了?作為我主麾下的戰士,展現正義與勇氣的時候到了!”
屬下用一紙調令就可以打發。不過當時在場的還有其他人……
索爾茲不由得揉著額頭。神殿也有自己的情報網路,幾天下來,羅迪的大概情況就齊整地擺在他的桌。
“法師、龍裔、似乎與軍方關係密切……不好辦啊!”
可是一想到羅迪在城中,索爾茲就有一種自己的恥辱記錄被高高懸掛在城門的感覺。
怎樣才能讓那個礙眼的傢伙自動離開,成了困擾他地難題。
清冷的月色透過窗欞,溫柔地落在客廳當中。
羅迪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裡。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翻來覆去,試圖從面找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這是北地聯邦的地圖。做工有些粗糙,許多地方也不夠精確,但足以讓他一覽北地的概貌。
整個北地呈現出一個“Y”字的形狀。面是無人涉足地至高山脈,兩端是寒冷的荒原凍土,下邊則被綿長的海岸線和茂密的森林擠壓,形成一個近乎狹長的地帶。
幾個小女僕好奇地湊過來,在身後嘰嘰喳喳。
“主人,”帕翠卡俯下身子。一股溫熱的氣流襲來。“您要出門嗎?”
羅迪挑了挑眉毛:“唔……怎麼說?”
“不然為什麼要看地圖呢?”
“啊……”羅迪聳聳肩,把地圖扔到桌。“我在想搬家的事。”
“咦?”女僕們頓時面面相覷,不過全都緘口不言,並沒有繼續追問。她們知道,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沒有十分必要的理由,是不會輕易做出如此決定的。
身為僕人,她們早已經屬於這個家庭中的一份子,無論搬到哪,她們只要跟著就是了。
“好了。你們去睡覺。”羅迪擺擺手,打發走小傢伙們。
聖物被毀,震驚各方,隨即便鬧得沸沸揚揚。雖然看似和他沒有多大關聯,甚至他還立下不小地功勞。但是他有自己的苦衷。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聲嘆息。即使在家中,那面依舊戴著一層薄薄的、很難察覺的肉色手套。
慢慢褪下手套。幽幽的寒氣向四周蔓延,壁爐中的火焰頓時一窒,彷彿被壓了下去。
那是一雙近乎詭異的手掌,彷彿具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右手膚色青灰晦暗,面隱約有詭異地黑色紋路浮現。但如果仔細觀察,卻又只是一無所得。
而左手則潔白如玉,泛著微微的暈光,溫暖,和煦,散發出神聖的氣息。
一個幽暗清冷,一個溫潤平和,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不斷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