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乾三驚叫道:&ldo;郎君,你早料到了?你怎麼會料到的?&rdo;
鄧九郎沒有理會,他提步走出案幾,伸手把前一個銀甲衛舉在手中的那張名單拿了後,抬了抬眼說道:&ldo;恩,自我來到吳郡後,便發現這裡似潛伏著一股暗流,有一波人隱在其後。張公公就是被這波人刺殺的,接下來他們應該會把罪名安在我身上。&rdo;頓了頓,他又說道:&ldo;他張公公深得聖寵,我鄧九也是世家中人,陛下便是真疑我,也不至於要了我的性命……而替國君除去閹賊這樣的名聲,等於是讓我鄧九在百姓中和士林裡踱了層金光。是以,張公公是死是活我無需在意。&rdo;
他低下頭,慢慢開啟那份名單,此時光線甚為明亮,名單第一個名字,就寫著顧呈……
鄧九郎修長的手指,輕輕在這名字上敲了敲後,唇角慢慢浮起了一抹笑容來。
過了一會,他把名單上的名字默記於心後,順手把名單扔到火盤上燒了,嘴裡則命令道:&ldo;張公公被刺客所殺是天大的事,想來吳郡中的大小官員和各路豪強都已經趕去,我們也走吧。&rdo;
&ldo;是。&rdo;
一行人走著走著,乾三突然抬頭看向鄧九郎,想道:郎君對那個柳家小郎還真是上心了。知道會發生這樣的大事,便提前把那小兒給弄到地窖裡去了。這樣也好,免得閹賊一黨和吳郡的大小官員尋找替罪羊時,把那小兒給順帶了進去。
這時的乾三,對自家郎君那真是佩服到了極點。對著月光下郎君那籠罩著銀光,帶著幾分神秘的側影,他又想道:陛下春秋鼎盛,那夥賊人真把刺殺張公公的罪名安在郎君身上,便是以郎君的家世,也討不了好去。可郎君明明知情卻任其發生,只怕是另有打算了……
柳婧睜大雙眼,無神地看著黑暗的前方。
這裡可真是黑啊,黑得見不到一絲的光,而且特別安靜,明明來時她注意了的,侯叔等人也給關在不遠處的。可現在,她是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一點光亮也見不到。
黑暗中,她在稻糙堆上翻來覆去,這稻糙鋪得雖然厚,可她睡慣了被褥床榻,那糙割得身上癢癢的睡不著,而且沒有被子蓋,身上還很冷。
要她鑽到稻糙當中,把糙當被子,柳婧又做不到。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黑暗中,柳婧一遍一遍地回想著鄧九郎那張臉,回想著他的眼神,想著他對她說的話。
她在想著,如果那人來審問她,她要怎麼說話,才會令得那人願意放了自己和侯叔等人。
自從父親出事後,柳婧一直疲於奔命,她似乎很久很久沒有這般在黑暗中睜大雙眼,默默地琢磨一些事了。
恍惚中,她想到了小時候,想到了父親沒有入獄前,想到了最愛粘著她的三妹。是了,自從父親出事後,自己與三妹加起來也沒有說過五句話了。昨天回去,她站在桃樹下,烏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裡面盛了滿滿的孤單。自己一眼瞟過去,她扁了扁嘴,淚水都在眼眶中滾動了。
可她當時就算見了,就算有點心痛,一轉眼又去忙正事了。
還有母親……
翻來覆去了一會後,柳婧輕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的柳婧,自是不知道,這個晚上,整個吳郡城都已天翻地覆,上到官員下到儒生,已是人人自危!
柳婧在這陰暗的所在,一呆就是三天。
她一直眼巴巴地看著門口,想著有人經過,哪怕是來提審她也好。可一直等一直等,除了送飯的一個僕人定時來過後,就再也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