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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那日已晚了,我本想先在小鎮上找個旅店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奔回京城,可伍先生說,她想念大家,想趕快回家,所以我們便連夜趕路……”他細細回想與伍自行回京路上所發生之事。

“到了城門,還不到四更,城門未開,我和伍先生便在路旁尋了個避風之地,準備稍稍休息一下,等五更天城門一開,便立刻進城回府。誰知,我們兩人太累,沒閒聊上幾句,便雙雙不支地昏昏睡去……”

聶箸文幾乎整日坐在美人塢花廳的軟榻上,倚在自行最愛倚坐的窗臺一刖,不言不語,靜等各處訊息傳來。

日日夜夜地靜等,讓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人很明顯的消瘦了一圈,只剩一雙熾狂的黑眸,一眨不眨地從視窗盯著美人塢的院門,眸裡隱藏著熊熊的思念,期待他的自行會在下一刻出現在他的眼前。

但,期待卻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

為什麼當初他會答應自行一人前往南京?

為什麼他不陪她前去?

他恨死自己了!

猛地一握拳,任由手中的半截木釵狠狠扎進手心。

他痴痴看那血液順著傷口緩緩冒出,愈流愈多、愈流愈猛,漸漸將釵染成紅色,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那木釵……是他親手做的!

他最愛每日清晨時,自行散著一頭烏黑的長髮,慵懶地斜倚在這軟榻之上,從視窗看他練武時,唇畔含笑的模樣。

那是男裝的自行唯一顯出女子嫵媚的時刻。

就為了那一刻,他風雨不間,每日清晨即起,將沉睡的自行抱來軟榻上,逗她、鬧她、迫她清醒,要她努力睜著睡眼瞧他練拳、習劍、射箭……

記得那一日,他又逼她倚臥窗前,看他在院中習劍。大概前晚鬧她鬧得太晚,她一副睡不飽的可憐樣子。可他死也不允她再躺回床上,一定要她看他習完劍,再回去補眠。

自行斜頭看他拿著劍舞來舞去,便笑他:“將劍舞成一團花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呀?能當衣穿呀?”

他好勝心一起,便隨手從一旁的石榴樹上削下一枝老枝來,笑道:“是不能當飯吃、當衣穿,可它……”揚揚手中的劍,“能當刀用喲!”

“哈……刀和劍還不是一樣?”她皺鼻,頗不以為然。

“那就讓你看看一樣還是不一樣,”說罷,他刷刷幾劍,便將手中堅硬的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樣,再幾劍細雕,一支木釵便做成了。

“送你!”長臂一伸,他將木釵塞到她手裡。

他雖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見慣了玉雕師傅手持刻刀的樣子,小小的幾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

“怎麼樣?喜不喜歡?”見自行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他一笑。

木釵一端平滑,可用來簪住束髮,一端稍寬,雕了一雙交頸相棲的鴛鴦。

“這可是比翼齊飛哦!”他將自行的欣喜看人眼裡,不由得洋洋得意,盼她能誇獎他幾句。

“哪裡齊飛了?”伍自行偏不順他意,“我只看到了兩隻呆鳥頭,翅膀在哪裡呀?沒翅膀怎麼齊飛呀?”

“你找死!”

他忍不住從敞開的視窗撲進去,將巧笑倩兮的小女人狠狠撲壓在軟榻上。

“這是我的一番情意耶!你不感動也就罷了,還敢笑它?皮在癢了是不是?”他咧唇歹毒一笑,狂肆地吻上他的自行……

木釵,自此簪在自行的發上,片刻不離。

他愣愣瞪著掌中的半截木釵。

再也忍不住想念的煎熬,流血的掌再用力一握,那染紅的木釵頓時又往掌中陷入幾分,幾要穿透掌背!

血,讓它盡情流吧!或許等它流乾了,他便再也不會有萬蟻齧心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