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主任也望著我,眼裡大有鼓勵之色。
每次見到我,都能給他意料不到的驚喜。兩位主任當然尚不至於將我當成可以坐而論道的朋友,這個“小天才”的定位,卻是跑不掉的了。
“割資本主義尾巴是割私人的尾巴,不是割公家的吧?”
由一化歲小孩嘴裡說出“割資本主義尾巴”,所有人的嘴巴都張得老大,一時忘記了回答。
討厭,每次說話都要拐彎抹角,殘殺鄙人不少腦細胞。看來得給大夥來點狠的,將他們的驚訝詫異通通都堵回去。
“割資本主義尾巴,你……你又是聽誰說的?”
我挺了挺胸,裝出很了不起的樣子,得意洋洋地道:“周伯伯說的。周伯伯可了不起啦,什麼都知道。還有啊,很多東西,書上都寫得有的。”
嚴主任大笑起來:“哈哈,差點忘了,你有一位很了不起的先生呢。晉才,這倒是我們少見多怪了。人家小俊如今可是博學鴻儒啊,書讀得多呢。”
我的牙又有點癢癢的。
嚴太爺不愧是嚴太爺啊,誇獎之餘還不忘戲謔小輩一把。
老爸撓撓頭,笑道:“那你說說,什麼私人公家的?”
我眼望嚴主任,不說話。
嚴主任大手一揮,笑道:“嗨,小俊那意思是說,割資本主義尾巴是針對個人,不是針對集體。稻田養魚,咱們可以公家來搞。”
“公家搞?”
“不錯。整個大隊一起搞,收成也歸集體所有。”
“那……收成之後,上繳公社多少,大隊自己留下多少?”
“上繳?公社沒有投入,就不用上繳,全歸大隊所有。只要交夠今年的公糧就行了。”
老爸是柳家山人,自然沒意見。
嚴主任辦事雷厲風行,說道:“晉才,你叫人把支書、大隊長都找來,咱們這就商量個辦法出來。別誤了節氣。”
“姐夫你坐,我去叫……”
小舅自告奮勇,飛跑出門去了。
不一刻,支部書記柳晉文和大隊長阮成勝先後趕到,自有一番寒暄。
嚴主任將稻田養魚的想法一說,支書和大隊長聽說有這等好事,自然沒口子答應,一齊向兩位主任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呵呵,養個魚也成政治任務了。
“買魚苗的錢有吧?”
“有呢有呢,主任放心,買魚苗子的錢還是不愁的。”
見他們商議怎麼放養,怎麼防止魚兒逃跑等等,都條條是道,我也跟著高興。看來到收割季節,不但有香嘖嘖的新米飯吃,還有香嘖嘖的煎魚吃了。
嚴主任吩咐著兩位下屬,一眼瞥見我狂吞口水的饞嘴模樣,不由心中一動。
“小俊,你剛剛說什麼?”
我愣住了:“說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啊。”
“不是,你剛剛說……對了,你說摸著石頭過河,什麼意思?”
“沒有啊,伯伯,我就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問我爸呢。”
“少扯淡。你那點小心眼瞞得過我?”
嚴主任既然將我正經當盤菜,我也就當仁不讓了。
“伯伯,柳家山養了魚,其他大隊要不要養?”
“當然要養。整個紅旗公社都養起來。”
“那……要是萬一幕不活怎麼辦?魚兒生病怎麼辦?到時你可不能怪我。”
“嗨,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伯伯是那種人嗎?在你眼裡,伯伯那麼沒擔當?出了問題怪在你小孩子家頭上?”
我撓撓頭,嘻笑道:“我這叫醜話說在前頭,小心無大錯。”
“鬼機靈……哈哈,小心無大錯……嗯……”
嚴主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