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輩子,我是在七歲上頭就離開柳家山去縣城求學,日後每逢寒暑假,老爸老媽無暇照管,我們姐弟幾個還是會回到柳家山小住。
此番離別,又自不同,去向陽縣城做“衙內”的美好前景多少衝淡了一些離愁。
卡車到達縣革委大院,已經臨近中午時分。
縣革委大院位於向陽鎮青山嶺,當時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段。向陽鎮不大,橫直不超過四華里,是典型的內陸省份小城鎮,人員比較密集,相對也較繁華的地段是解放前就早已存在的老城區。不過舊城街道狹窄,建築物雜亂無章。一九五三年建縣時,縣委縣政府大院在老街擺不下去,這才建到靠西北角的青山嶺。由於經濟發展步子不快,縣城的建設也十分滯後,二十幾年來,青山嶺附近除了建起一些政府部門的辦公樓,商業區依舊放在老街一帶。青山嶺周圍就顯得比較冷清。
不過因此縣革委大院內也基本保持了青山嶺的原貌,綠樹成蔭,雀飛鶯舞,頗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倒是很適宜居住。
縣革委主任副主任,都住在常委院。
所謂常委院,當然也不可能是別墅,而是兩棟三層的宿舍樓,每個單元三室一廳,居住面積大約九十來個平方,帶衛生間和廚房。要擱在九十年代以後,這樣的住房就是城市小白領也未必看得上眼。但在當時,室內帶廚衛的房子,全向陽縣都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縣革委大院的普通宿舍樓,就是當時中國最常見的筒子樓,一層樓的住戶共用兩三個廚房和衛生間。走廊過道上堆滿煤球雜物,髒亂不堪。
到得二十一世紀初,稍微像樣一點的城鎮裡,這樣的筒子樓幾乎都成了遺蹟。
嚴玉成和老爸在向陽縣上任的同時,原向陽縣一二四把手的工作也定了下來。王本清調任寶州地區工業局局長,鄭興雲調任地革委辦公室副主任,當然實權與在向陽縣的時候是沒得比了,考慮到這次調動多少含有一點貶謫的意味,這樣的安排也將就說得過去。崔秀禾就慘點,調任地區衛生防疫站副站長(享受副縣團級待遇),貶謫的意味非常明顯。
事出倉促,他們幾戶尚未來得及搬走。因而嚴玉成和老爸被暫時安排在後面的二號宿舍樓。雖然在採光程度和使用面積上與前面的一號宿舍樓沒有大的區別,意義上是不同的。
陳頌華一再解釋,說是等到王主任他們一搬走,立即就會安排嚴主任和柳主任住到一號樓去。
嚴玉成家就在縣城,搬起來方便。照嚴玉成的意思,原本不急著搬,等王本清他們走後再搬也不為遲。無奈他愛人解英堅決不肯,鬧著立即搬家。大約驟然降臨的富貴讓解英有些迫不及待。在這些小事情方面,嚴玉成歷來都由著老婆的性子,也就並不阻攔。
我們趕到時,他家已經基本安置好了。
搬到縣革委大院,我希望有一個的房間。走到二樓三單元一看,就知道難度有點大。三室一廳,老媽的意思是他和老爸一間,二姐三姐一間,還叫我跟大姐住。大姐今年就要滿十七歲,算是成年人了。老媽覺得她可以代替自己照顧我。
奈何我四十歲的心態,老和大姐住一間房,實在有諸多不便。
“媽,我要一個人住一間房。”
且不管難度大小,先提了出來再說。
老媽立即駁回:“不行。你晚上睡覺不會蓋被子,我不放心。”
“誰說的?我從來沒踢過被子。”
“不行就是不行。你和華子住。”
我眼珠一轉,扭頭對老爸說道:“爸,我晚上要讀英語,讀俄語,大姐眼看就要考大學了,我們住在一起會相互影響。”
老爸望向我,我連忙露出求懇的神情。
“好吧。我看可以。叫華子、葉子和小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