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又從羊腸小道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總算打聽到了方家。
楚圓圓出現在方方面前的時候,他正穿著一身防水長圍裙,在一片魚塘邊上撈魚。
她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勞作中的男人,渾身都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只是他的臉上的面板已然黑了許多,明顯是長期在日頭底下幹活所致。
他比當初見的時候魁梧了一些,越發地像個男人了。
她就那樣站著,充滿愛憐地看著他,彷彿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在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過了好一會兒,方方的視線終於掃到了她,他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一刻,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在強烈的陽光下,他眯縫著眼睛,似乎正努力辨認著對面站著的人。
他的身體僵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隔著魚塘,隔著陽光,彷彿看一件世上罕見的稀有珍寶一般,痴痴地看著她。
好一陣子之後,他終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奶奶的熊,老子這是風魔了吧?青天白日的也在這裡做大頭夢?”
“你走開,別再讓我看到你!”他衝著池塘對面的人吼道,同時伸出手來使勁揮了揮,好像他那麼一揮手,就能夠把對面那熟悉到刻骨銘心的身影揮散。
“方方,你個沒良心的,我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車趕過來看你,你就這麼對我麼?”楚圓圓委屈得一下子掉下了眼淚。
一路上,她連飯都沒有心思吃,只是不停地想著:就要見到他了,就要見到他了。
正是這個念頭支撐著她,使得她對旅途的顛簸毫不在意。可是沒想到,他一見到她,就像是攆蒼蠅一般地對著她揮手。
“圓圓,真的是你來了?不是我在做夢?”對面的人眼睛裡閃爍的淚滴,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滴滴晶瑩的露珠,他終於回過神來。
楚圓圓大步朝他奔過來,方方也扔掉了手中的漁網,朝著她撲了過去。
眼看就能將她抱在懷裡了,方方眼角猛然瞥見自己身上散發著腥臭味道的防水圍裙,硬生生剎住了腳步。
“圓圓,我身上又髒又臭的,你站遠點兒,別燻著你了。”方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
楚圓圓繞到他身後,替他脫下圍裙,然後猛地一把抱住了他,將頭埋進他的胸口。
“混蛋,哪怕你剛從糞坑裡爬出來,我也不嫌棄。”她躺在他懷裡,盡情抽泣著。
一路上的擔驚受怕,總算在見到他的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原來,楚家的人還沒有達到窮兇極惡的程度,他們抹去了他的資料,無非就是為了不讓她再見到他罷了。
軟玉溫香抱在懷裡,方方只覺得心中所有的怨氣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儘管她離開他的時候,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儘管她離開不久後,他就被莫名其妙地專業回鄉,甚至於還受到威脅,逼迫他銷了手機卡,不許他再回到金鳳山,可是看到她不辭勞苦,風塵僕僕地站在他面前,他的心裡便只剩下一片柔軟。
原來,恨比愛難太多,太多。
她是走進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她讓他懂得了,做個男人原來是件很歡樂很幸福的事,雖然那歡樂和幸福那麼短暫。
但是如果讓他重回那個夜晚,他仍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吻上她的唇。
良久之後,他終於鬆開了她。
“既然來了,就吃了午飯再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說。
“你說什麼?我大老遠跑來,難道就是為了吃你一頓飯?”楚圓圓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方方反問道。
“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再也不分開了。”楚圓圓深深凝望著他的眼,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