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危險哪!還是快回去吧!&rdo;
說過,擺了擺手,快步走向教室去了。
歐陽先生的兩封信雙雙落空,使得天虹十分洩氣。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歐陽的朋友竟不助一臂之力?是他們的交誼本來就不深厚,還是人世滄桑彼此不再信任?是他們明哲保身缺少熱情,還是國民黨的鷹犬遍地不敢輕動?要不然就是他們懷疑自己是政府的探子?想來想去,陷在深深的苦惱裡。
晚上,年輕的洋車夫在樓板上同他一起睡下的時候,見他悶悶不樂,就問:
&ldo;是你沒有找到自己的親戚吧?&rdo;
&ldo;是的。&rdo;
因為他曾說到西安來是尋找親戚謀個事兒做,只好仍這樣說。
&ldo;不要緊嘛,你慢慢兒找。&rdo;車夫以同情的口吻說,&ldo;即使找不到,還可以想點兒別的辦法。&rdo;
&ldo;別的辦法了&rdo;
&ldo;是的。&rdo;車夫在枕頭上轉過臉說,&ldo;你們讀書人,賣苦力氣不行,不過可以想點兒別的辦法。&rdo;
&ldo;什麼辦法呢?&rdo;
&ldo;你去過西安的鼓樓吧?&rdo;
&ldo;去過。&rdo;
&ldo;那裡有算卦的,看麻衣相的,擺棋式的,還有給人代寫書信的。那兒熱鬧,來往人多,一天多少掙幾個,也就能餬口了。&rdo;
說到這裡,他抬起半個身子,伸過頭熱情地說:
&ldo;這樣吧,我給你找張桌子,擺在鼓樓那兒,你就給人代寫書信吧!&rdo;
天虹為車夫的熱情所感動,還沒有回答,對方又接著說:
&ldo;你不要擔心房子。住多久都可以!咱們倆就住在一塊兒。&rdo;
&ldo;謝謝你。不過,我還要……&rdo;
天虹含含糊糊地說。他的一顆心就像風中的葉子一般顫動不已。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強烈地感受到勞動者身上那種美好的品質。他要去投奔的也正是代表勞動人民利益的那個世界。他沉浸在熱情和溫暖裡,直到那個年輕漢子發出輕輕的鼾聲。儘管身旁不時傳來一陣濃重的汗味,但他沒有覺得這種汗味難聞,也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一三 遠方,紅星在召喚
天虹捧著一個大海碗,坐在小攤前的矮凳上,很快四兩餄餎就下去了。但是他仍舊覺得肚子欠欠地不舒服。最近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每逢他從小攤前站起來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沒有滿足的飢餓感悵悵地離開。今天他沒有站起來。橫下一條心:反正是錢不夠了,總要吃飽肚子!&ldo;再來四兩!&rdo;他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種相當果決的味道。熱氣騰騰的大海碗又端過來了。他慢慢地吃著,心想,這一次恐怕要超量了。可是推開碗之後,出人意外,仍然覺得欠欠的。他明白了,恐怕不是沒有吃飽,而是由於過度地剋制,得了飢餓症。
他漫步在西安街頭,盤算著心事。心想,兩封信既已不起作用,自己又當如何呢?難道真的到鼓樓擺個小桌去替人代寫書信?或者轉過頭去回家嗎?這是他想也不屑去想的。他長期嚮往的就是那光明的地方。此生不到,是死也不會甘心的。既然別人不肯幫忙,何不直接到八路軍辦事處去試一試呢!
天虹的性格一向勇氣十足,說幹就幹。他打聽好辦事處的地址,就立刻向它走去。
八路軍辦事處在七賢莊,位於一個高坡上。名字很幽雅,實際上不過是一處普通的民宅。小小的門樓,坐北朝南,旁邊掛著一塊不大的木牌:&ldo;第八路軍辦事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