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高紅，你認識我嗎？&rdo;他略帶笑意地問。

高紅又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心想，&ldo;你不就是那個貪生怕死的傢伙麼？&rdo;

丁立見她不予回答，以為她真的不認識自己了，又說：

&ldo;你到醫院看望周天虹的時候，我們見過面麼；有一次開晚會，我們還一起演過節目麼，我還聽過你的演奏麼；我就是那個丁幹事，你怎麼就不認識了？&rdo;

&ldo;我倒是認識一個丁幹事。&rdo;高紅說，&ldo;不過後來聽說他出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說他貪生怕死，向敵人下跪投降了。還說他領著敵人搜山，抓捕抗日同志。後來他到了哪裡，我可就不知道了。如果他今天還活著，那也是行屍走肉，雖生猶死，我怎麼會認識他呢？&rdo;

&ldo;高紅，你不要變法兒罵人！&rdo;

丁立正要發作，一想不妥，這樣計謀也就施展不成了。於是又平了平氣，強忍著說：

&ldo;今天，儘管你對我有不少誤解，但我不能同你一般見識。我是真心實意地為了你好。自從我在保定得知你被捕的訊息，我就心裡非常不安，一心想營救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才女，很有才華，十分難得，如果處理不慎，作無謂的犧牲，那就太可惜了。再說天虹，我們雖然說不上是朋友，也算老熟人了。而且他跟你的關係，別人不知道，我是很清楚的。……&rdo;

聽到這裡，高紅面有不悅之色，立即打斷道：

&ldo;你們該治我什麼罪，就治什麼罪，你扯這些幹什麼？&rdo;

&ldo;你誤會了，我今天就是要談這個。&rdo;丁立說，&ldo;因為我覺得你們倆是天生的一對兒，天底下沒有那麼更匹配的。可惜的是，你被抓起來了，說是傷了一個，其實是傷了一雙。就好比一對兒鴻雁，一隻被槍擊落，剩下一隻雖然逃脫，也只能高飛雲天，夜夜哀鳴了。你想，你被捕之後，我那天虹兄能夠心安理得處之泰然嗎？因此，我思來想去，心神不寧。不說同志，我們之間，總是有些同事的情分。於是我日思夜想，才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不知你願聽不願聽？&rdo;說過，他翻起眼來看高紅的表情。

高紅沉著臉，默不作聲。

&ldo;當然，我知道你是願意聽的。&rdo;丁立覥著臉繼續說道，&ldo;我所謂的萬全之策，就是一不傷害你們的名譽，二可以讓你們倆夫婦團聚。而且我說的辦法很簡單，很容易辦，就是由你親筆給天虹寫一封信，讓他過來……&rdo;

&ldo;你是讓我來勸他投降，是嗎？&rdo;高紅立刻打斷他。

&ldo;不，不，非也。&rdo;丁立拉著長聲說，&ldo;決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只要勸他過來，帶部隊過來也行，不帶部隊過來也行；帶槍過來也行，不帶槍過來也行。人一過來，你這案子就可以結束了，自然你們這對情人也就可以團聚了。到那個時候，你們願意在這裡做事也行，不願意做事也行。你們願意到北京就到北京，願意到天津就到天津。再不然，你們就留在保定，咱們在一起做伴兒。……&rdo;

&ldo;丁立！&rdo;高紅厲聲叫道，&ldo;你是要我們走你的道路，當漢奸，是吧？告訴你，我們決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國！&rdo;

&ldo;咳，&rdo;丁立毫不羞慚地長嘆了一聲，&ldo;你們這些人我真沒有辦法！腦子裡裝的全是從延安學來的條條框框，什麼忠於祖國，什麼抗日，什麼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什麼組織紀律、人民大眾、艱苦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