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金烏西墜,蔚藍的天被一縷縷紫橙色的霞光所籠罩。 金燦燦的光從窗子裡照入,打在瞿綰眉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被照出陰影,淺淺蓋著一雙深幽的眸。 “小姐,方才老夫人又在老爺跟前鬧了一場。”玉瑤笑盈盈走來道。 “現在正值周氏喪期,老夫人不僅無心辦喪事,還時時找老爺讓他快去想辦法去救他妹妹。說那冷宮,待一天,就少一天的活路。 “老爺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管容嬪的事,早上陛下下旨,讓他去燕洲。這不,寧老夫人見他要走,氣不過在府裡大鬧。” 瞿綰眉回頭問:“你說,老爺要去燕洲?” 玉瑤點頭:“沒錯,陛下剛下的旨,現在燕洲眼看就要起戰事,邊關急需糧草,陛下親派老爺監督糧草押運。” 瞿綰眉眸光思索,前世,這個時候,晟帝並沒有將寧公爺派去燕州。 這其中到底有何差錯? 她正疑惑著,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趙君屹? 眼下只有他能掌管朝中全域性,陛下旨意,自然也是他的旨意,是他故意將寧公爺派去燕州。 瞿綰眉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朝丹煙問:“丹煙,那日攝政王去成州,一共帶了多少人?” 丹煙想了想回:“回小姐的話,僅有親信幾十人。” 瞿綰眉又問:“可帶上廚子和小廝?” 丹煙搖頭:“沒有,只有貼身親信。” “不對!”瞿綰眉眸光晃過一抹驚色,她朝後退了兩步,“不對,不應該只是親信。攝政王要去成州治水,最少要待上十天半個月,他從不讓旁人近身,定會帶上自己府中廚子和小廝一同前往。” 她的心一驚,赫然抬眸:“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成州!” 丹煙和玉瑤紛紛愣住,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困惑。 瞿綰眉雙腿微微發軟,她仔仔細細想著近來發生的事。 謝言芳無比順利地被攝政王賞識。 容嬪一向謹慎卻無故得罪晟帝。 寧彥那些被人咒罵的詩集,還有傳播飛速的謠言。 以及現在寧公爺被派去燕州。 一切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有人在推波助瀾。 是他,趙君屹。 他也同她一樣重生了。 “玉瑤,丹煙,替我備馬。”瞿綰眉正色說罷,轉身去後方拿出上次所穿的黑色斗篷。 丹煙走來道:“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南城落安寺。”瞿綰眉穿上斗篷,朝院外走去,“你備好馬與我一同前去。” “是,小姐。”丹煙跟在她身後一同從寧府小道離開府邸。 二人一同騎上馬,朝南城落安寺趕去。 此刻,天還沒完全黑,霞光灑地,就像從天際鋪來的雲毯。 “駕!”瞿綰眉抓著韁繩,趕著馬兒踏在雲毯上,朝南城奔去。 丹煙騎著馬跟在她身側。 二人不一會兒來到落安寺門口。 瞿綰眉翻身下馬,抬頭看著跟前通往寺廟的三千階梯,腦海中不禁浮現了前世的場景。 那日寧家要娶章鶯鶯入府,她心情煩悶地出府,不知不覺來到落安寺。 她想,或許佛祖能給她指點迷津。 她屏退女使,獨自一個人爬上著三千臺階,來到廟內。 眼下她又來到石階下,只是比前世晚了數月。 過去,就是在這裡,趙君屹給了她一個橘子。 “丹煙,你在此處等我。”瞿綰眉側身朝丹煙吩咐道。 丹煙抬頭看過一眼,擔憂道:“小姐,不要婢子陪您去?” 瞿綰眉搖頭:“不用,放心廟內很安全。” 丹煙彎腰作揖:“是,小姐。” 瞿綰眉提起衣襬,緩緩朝上走。 石階兩旁梧桐樹開,霞光穿過層層密密的樹葉,將斑駁的光打在她的身上。 她每走一步,心跳就會快一分。 春日的風,變得越來越暖,吹在她身上,像柔軟的雲朵輕輕拂面。 隨著跨上最後一步臺階,她的心也漸漸變得平靜。 落安寺還是和以前一樣,香客並不多,門口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掃地僧。 瞿家每年都會給寺廟大筆銀子作為香客。 裡面的僧人對瞿家人都會有所尊敬。 今日瞿綰眉一身黑色斗篷,走在廟中,旁的僧人只當是哪個江湖俠客,並未上前。 隨著天色暗下,他們紛紛拿著掃把,去了後院。 漸漸的,前院廟中就只剩下瞿綰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