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偷瞄了一眼宮貴妃的十指後,心裡的寒意更濃,她知道宮貴妃會這般無視她,是因為她在宮貴妃的眼底已經是一個死人:死人是不值得這些貴人注目的。
無憂就一直那樣跪著,而宮貴妃就一直那樣欣賞著自己的玉手,內殿裡什麼聲音都沒有,無憂什麼話都不想說,心頭一片冰涼:宮貴妃顯然很好,根本看不出什麼有疾,卻能求到聖旨,那麼只能說明一種情況,皇帝容不下她了。
無憂垂下自己的眼簾,細細想著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可是無論她想了多少次,她還是想不出,她做了什麼能夠惹怒當今聖上的。
若是非要說有,只怕也就是那日沒有讓宮貴妃娘娘的陰謀得逞,沒有如貴妃娘娘的願,喝下那碗晚聲碎,但這不足以要她的命,不是嗎?
還是,這裡面又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最近這段時間似乎真的太平靜了,平靜的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無憂身後的冷汗一滴一點的將她的褻衣再次浸溼,但無憂絲毫不覺得冷,只覺得現在的她似乎被人拉住,撂在火上烤,整個人,從裡到外,煎熬的難受:宮貴妃顯然對人性瞭解的很深,她知道怎麼樣的折磨才會更讓人痛苦。
不過,她卻沒有想到比起這些煎熬來,無憂更怕她不願意給她煎熬,無憂現在就希望能拖點時間,雖然她不知道二皇子會不會來救她,但是她想或許她獲救的機會不小: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她今天進宮,二皇子就進宮請安。
無憂心頭閃過一絲疑雲,或許這人就是為她而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但是很奇怪,她這樣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就莫名的升起了這樣的錯覺。
所以,她要等,她要拖,只要宮貴妃不立時開口要了她的命,讓她做什麼,她都樂意。
她知道,比起生命來什麼都不值得一提。
這時,宮貴妃慢慢地起身,那一身的風華,令人不忍移目,她輕輕柔柔的開口,聲音如夜鶯般動聽:“下面跪的可是民間盛傳的女神醫?”
紅唇嬌豔欲滴,一雙美目溫柔的注視著無憂,似乎剛剛一切是她真的沒有注視到無憂一般。
無憂恭敬的答道:“民女不敢當神醫一說。”
無憂的態度不但是恭敬,簡直是誠惶誠恐,她是不想讓宮貴妃挑出任何一個刺來,她沒有因為宮貴妃現在的溫和,而忘了她的狠毒,這女人蛇蠍心腸不說,而且是演戲的高手,她若是一個不小心,只怕就會掉入她的陷阱,而萬劫不復。
不對,即使她萬分小心,怕也是萬劫不復。
但不管怎樣,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宮貴妃,她要堅持到她能堅持的最後一刻。
宮貴妃看了看無憂一樣,好聽的聲音再次柔柔的響起:“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此時,有宮女端著紅色填漆茶盤給貴妃娘娘上茶,她接了過去,但卻不喝,只是用茶盞碰著茶沫兒,那一聲聲清脆的聲音似乎敲在無憂的心頭,敲得她神經緊繃,絲毫不敢放鬆。
無憂聽了貴妃娘娘的話後,抬起臉來,讓自己的容顏就那樣落入了貴妃娘娘的眼底。
宮貴妃只覺得眼前一亮,心中一跳,直直的凝視著眼前這張白淨若蓮的瓜子般的俏臉。
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女兒家的花樣年華,彎彎的柳葉眉,秀雅絕倫,清澈純靜的眸子,如黑夜中的星辰,璀璨明亮,穿著件月白色菊花扣的對襟綾襖,湖色的挑線裙子,身材苗條纖細,跪在那裡也不減弱柳扶風之姿。
十指尖尖若青蔥,自然的垂放在兩側,只是那美眸中似有幾分不解,似乎驚訝她這個生疾的人為何這般精神。
宮貴妃心中輕輕嘆道,果真是當得起一個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