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結束之後,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放榜。
這段時間沈重錦注意到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年獨自一人住在客棧,身邊沒有伺候的人——這很正常,畢竟來趕考的學子大多都是孤身一人。
尤其是那些出身不太好的,哪裡用得起小廝?
不過這個少年穿著不錯,氣度不錯,眉眼間並沒有那種出生貧困、沒見過世面的自卑畏縮氣息。
所以家境應該還算可以。
所以,他怎麼會想到要來參加考試?
沈重錦起初以為,還是家境貧寒想要透過仕途搏一搏前程命運的女子,若是能考中,就可以改善一下家裡的情況。
或者有什麼其他難言之隱,所以隱瞞身份考個功名。
但是透過幾天的觀察發現,他猜測的應該都不對。
於是沈重錦打算親自去了解一下這個假少年。
這一日中午,少年依然一身尋常的青衫,坐在酒樓靠窗的位置吃飯。
他每頓飯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一碗米飯,一盤牛肉,一份炒青菜。
飯量自然比不得真正的男子,但若是跟尋常的女子相比,她的飯量也不算小。
一碗米飯通常能吃乾淨,牛肉和炒青菜也都不會浪費。
沈重錦觀察了好幾日,都是如此。
“這位公子對牛肉和青菜情有獨鍾?”踩著樓梯走上去,他走到窗前,溫文一笑,“好像每天中午都是一份青菜,一份牛肉?”
少年抬頭看他,一雙眼睛漆黑明澈。
看到沈重錦的剎那,她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神中霎時多了幾分不太明顯的戒備,並下意識地站起身:“沈副考官?”
“你還認得我?”沈重錦挑眉。
當然認得。
她又不是瞎子。
少年謙卑:“春闈考了三場,沈副考官每次都在,學生怎麼會不認識?”
“不必拘謹,坐下吃飯吧。”沈重錦指了指她對面的凳子,“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不介意。”少年搖頭,“沈大人吃飯了嗎?要不要學生再叫一份?”
“可以啊,正好我還沒吃。”
少年默了默,她明明只是嘴上客氣,沒想到對方倒是如此不客氣。
不過話一出口,自然不能反悔。
她招來店夥計,又叫了一份米飯和一葷一素。
沈重錦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人不知道學生的名字?”
“考試的時候看過,不過現在忘了。”
少年沉默片刻:“漆月。”
“七月?”沈重錦挑眉,“因為出生在七月,所以叫七月?”
少年淡道:“漆黑的漆,明月的月。”
“漆黑的明月?”
漆月平靜地看著他,覺得這位沈副考官可能哪裡有點問題。
沈重錦笑了笑,“祖籍何處?”
“濮河。”
“自幼讀書?”
漆月點頭:“嗯。”
“家中可有妻室?”
妻室?
漆月表情一僵,隨即緩緩搖頭:“學生年歲還小,沒有功成名就之前,不敢娶妻,免得耽誤了人家姑娘。”
嘖。
說的還真是煞有其事。
沈重錦沒有拆穿她,淡淡說道:“這次考試有把握入榜嗎?”
“盡力而為,能不能入榜只能聽天由命。”
“如果你有真才實學,入榜應該不成問題,畢竟滿朝文武皆知,女皇陛下聖明無雙,科舉考試亦是公正嚴明,絕對不允許有徇私舞弊之事發生。”沈重錦喝了口茶,“但即便入榜,以後想要在仕途上有所發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