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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頁

幹活,吃飯,睡覺——每一天都是這樣度過, 回憶起來, 所有日子都是灰濛濛的。

如果說那一段時期生命裡還有什麼亮色, 那就是每天上工繞過知青點那邊的小道時,都能看見的,端著牙膏杯在院子裡洗漱的俊朗知青。

哪個少女不懷春啊。

上輩子她之所以那麼抗拒許衛東,除了林穗子的欺騙與蠱惑,還因為她心裡仰慕著另外一個人。

當然,這種仰慕,並不是死去活來的愛戀。

頂多就是對清朗文雅的白麵書生的一種嚮往。而江時是最符合這一形象的人。

總是穿著挺括的白襯衣,胸口別一隻鋼筆,頭髮打理的乾乾淨淨,出口成章,風度翩翩。

這種仰慕,是淡淡的,模糊的,就好似對偶像的追捧,也好似對夢中情人的一個幻想。

讓她本能地抗拒另一種型別——譬如許衛東那樣的黑麵閻王。

只是後來,林穗子嫁給許衛東的第二年,江時好像就被調去縣委了。

之後再沒回過南垣嶺村,和她更是沒什麼交集。

關於他的印象,短短几幕,都是寡淡朦朧的,高高在上的,如一輪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她甚至都不知道,林穗子和江時竟然是能說的上話的關係。

但上輩子她怎麼完全都沒這個印象?

照理說,不應該不知道啊

——然而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這個。

林麥子剛從回憶裡醒過神來,就對上了堂姐林穗子泫然若泣的目光。

對方垂下眸又輕輕抬起,沖她勉強笑了笑。

那種勉強不過分明顯,也不過分隱晦,是恰到好處的楚楚可憐,點到即止的委屈隱忍。

一雙長睫毛彷彿能夠垂進人的心底裡:「麥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不直接質問「你為什麼踩了我的帽子」,也不先發制人地和她爭吵。

而是用這種模稜兩可的措辭,以退為進,把所有的矛盾主動權都扔到她手裡。

不論自己怎麼回答,她都不吃虧。

這樣的心機算計,上輩子十幾歲的怎麼能敵得過。

這一瞬間,林麥子只覺得想吐。

就是這副模樣。

這副可憐的,柔弱的,無辜小白花的模樣。

騙了她整整二十幾年。

騙的她傻傻地相信她說的所有話,把一段好姻緣拱手相讓,還要感激她站出來救火救難。

這副楚楚可憐的外表下,藏著誰也沒發現的狠毒內心。

約莫是上輩子的回憶實在太傷痛了。

林麥子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導致林穗子站在她面前靜候半天,還是沒聽到回答。

林穗子真的有點懵。

說實話,她其實搞不太懂林麥子今天是什麼毛病,整個人奇奇怪怪的,要不是封建迷信不可取,她都要懷疑這個堂妹是不是中了邪了。

周圍四面八方的這多麼人看著,本來嘴上佔幾句便宜也就罷了,被她這麼一搞,再僵持下去誰都不好看。

林穗子在心底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上前幾步,靠近林麥子,伸手關切地拍了拍她的肩:「是不是因為頭疼還沒緩過來啊?現在還難受嗎?」

「」

對上女孩秋水一般的溫柔眉眼,林麥子終於回過了神。

對方搭在肩上的手指觸及脖頸,帶來微微的涼意,猶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隨時準備狠狠咬她一口。

林麥子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肩膀,彷彿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語氣也一驚一乍:「哦哦,好多了。」

「」

「對不起穗子姐,剛才我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