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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巧合,黃昏的時候,雨竟然停了。
百姓們卻不覺得這是巧合,只覺得是他們的府君感動了上蒼,歡呼不已。
言尚被雲書從臺上扶下來的時候,全身濕透,滿身冰涼。他顏色蒼白,手都有些顫抖。忽而,他聽到雲書又憋屈、又訝然的聲音:「……娘子!」
言尚抬臉。
暮晚搖由侍女們撐著傘,她手臂搭著一件灰色的兔皮裘衣,向這邊走來。
下一刻,一件裘衣,披在了精疲力盡的言尚身上。
女子溫軟的身體靠近,她踮了腳來為他披上衣裳。她一言不發,呼吸卻拂在他脖頸處,讓言尚出神。她手指按在他後頸,示意他低頭,為他繫好領口的帶子。
言尚怔忡,再次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氣息。他猛然察覺自己身上被披了什麼,當即愕然,覺得如此太過不妥。言尚向後退,卻不妨暮晚搖正踮腳為他系衣帶。他這般一退,當即把她帶得驚呼一聲,被他扯得趔趄。
言尚心如重擊。
又聽到百姓們撲過來的聲音:「府君!府君,多謝府君……」
言尚伸手拽住被他扯得跌撞的女郎,不讓她摔倒。他又恐懼那些百姓們不知進退,因太過熱情而撞到了嬌弱的她。如此一來,他竟是伸手接住了跌過來的她,將她抱在了懷中。
她的臉捱上了他脖頸。
剎那間,他臉頰如被火燒,抿起的唇角浮起一絲不自然的弧度。他抱著她,護著她不被人撞到。
手攏著她,他掩飾自己的心跳,可他手指搭在她背上,卻千鈞一般,禁不住手指顫了顫。
……是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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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傾聲音跟上來:「……娘子。」
言尚扶著暮晚搖的手臂,將她推開。
暮晚搖抬頭看一眼他,見他面色如常,她也給他披好了裘衣。暮晚搖沒說什麼,便這樣被裴傾帶走了。裴傾回頭,看眼身後那眼蒙白紗的青年郎君。裴傾有太多的話想說,然而又一句說不出來。
……有人如斯,他又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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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凌亂,言尚茫然地立著,辨別不住周圍有誰來了,又有誰走了。
空落落地立了一會兒,言尚輕聲問身邊圍過來向他道謝的一個百姓:「方才離開的那位女郎,她眼睛……是不是有些圓,眼尾又上勾,像是……貓一樣?」
這個百姓點頭:「對對對!特別勾人的眼睛。哎呀,那娘子真好看……」
言尚怔怔立在原處。
他又臉紅如血,又心傷如碎。他既喜悅,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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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是誰了。
第122章
應付完百姓, 言尚回到住舍, 一直魂不守舍。因他眼睛成了這樣, 夜裡點不點燈變得不重要, 於是他便坐在黑暗中, 獨自出神。
那個未婚夫,人稱「裴郎君」, 應該就是暮晚搖的未來駙馬, 裴傾了。
言尚心裡在想下午時他從臺上下來後, 她過來給他披衣。她的手搭在他後頸上,輕輕地撫一下。她靠在他懷中, 睫毛輕輕地刷過他的脖頸。
他的身體,好像完全記得她。好像她只要靠過來,他還沒反應,他的身體已經先行甦醒。
言尚又在想更早的時候, 當在山道上和他重逢, 看到他出現,她是用怎樣的眼神看著他。
言尚有些惱如雲書、韓束行這些人,應該早就知道是暮晚搖,可是他們也許是被暮晚搖威脅著, 誰也不告訴他。
他便一直不知道她就在自己身邊。
她站在他身旁,看著他。
越是想這些, 言尚越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