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初夏,陽光將大地照得有些燥熱。大軍前方,藺琦墨一騎獨立,他身後是黑壓壓的大軍,肅殺之氣籠罩了這個曠野。
罄冉策馬端坐,立於大隊前方,同樣遙望著高高的金彤城樓。
城樓上,童珉懷黑亮的盔甲閃爍著金光,沉肅而冷清地於藺琦墨對望著。罄冉側目看向藺琦墨,他身影不動,馬上坐姿並不端正,姿態有些漫不經心,卻依然靜如狡兔般彰顯著獨有的大將風範。
他緩緩抬手,一名小將忙策馬快奔至城下前往叫陣,城樓上卻半響都沒有動靜。緩緩的在萬眾矚目下,緊閉的城門被開啟了一道縫,沉肅中兩人慢步走出。
那行在最前方的,乃是一名女子!一名身著素服姿態嫻雅的女子。那女子在萬軍陣前,在麟青兩國將士的目光中一步步向青軍走來,步履堅定,目光卻緊緊地盯著隊前的藺琦墨。
那女子一走出,罄冉餘光分明便看到馬上的藺琦墨一下子直了背脊,身體驟然變得僵直。他勒著韁繩的手驀然一緊,大白急躁地揚蹄來回跳動幾下,發出沉悶的嘶鳴聲。
那女子緩緩走近,面容一點點清晰,待看得清楚,罄冉頓時愣住,亦不覺握緊了韁繩,眉宇緩緩蹙起。
第三卷 50章 陣前質問
女子慢步走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穩定,卻又似異常艱難。她一身素服,腰繫麻布,烏髮高挽鬢角簪著一朵白色絹花,雙手垂在腰前,穩穩地抱著一面牌位。
那身影越來越近,待罄冉看請,心頭一跳。女子黛眉舒展,鳳目輕挑,分明便是四郎的二姐,藺琦茹。再望她手中牌位,其上端莊得刻著篆休紅漆大字“慈父靖邊侯藺嘯之位”。罄冉不由蹙了眉,看向藺琦墨的眸中閃過幾絲擔憂來。
藺琦茹一步步走近,她較十多年前消瘦了許多,眉眼間帶著歲月的印痕,卻顯出別樣的韻致。素面朝天,臉上有幾分病態的蒼白,卻將雙目映襯的更加漆黑。她眉目直盯藺琦墨,目光冰冷而沉冽,其間洶洶的怒火和憤怒似要將藺琦墨吞沒。
藺琦墨身體僵硬半響,見她走近,才比然過來,忙翻身下馬,甩了馬韁便迎了上去,輕聲喚道。
“姐,你怎麼來了,黑伯,你怎麼也不攔著……”
藺琦墨蹙眉,惱怒地盯向藺琦茹身後的黑伯,黑伯面有難色,喃聲道:“少爺,老奴……”
他的話尚未說完,藺琦茹便冷聲打斷他,沉肅道:“黑伯,不必和他多言。他要當亂臣賊子,怎地還不容我這個做姐姐的來看看?!”
藺琦茹說著冷冷盯向藺琦墨,藺琦墨何曾見過二姐這般。自小痛失親人,他和商琦茹是藺家僅存的血脈,自是親厚相依。兩人雖是不常見面,但是僅有的鮮少相處,蔭琦茹都待他慈愛如母,疼惜愛護。他何曾見過二姐這般肅冷,一時只覺心痛如害,面色便微見發白。
他眉宇蹙起,再次上前,伸手便要去接藺琦茹抱著的靈位:“姐,你這是做什麼,你先聽我說…“
藺琦茹卻身體一閃,躲過了他的碰觸,後退一步,沉聲道:“給爹上香!”
藺琦墨整了神情,上前接過黑伯手中的香,點燃,恭恭敬敬得插在了黑伯抱著的香壇中。
待他上完香,商琦茹將懷中牌位微微抬起,厲聲道:“跪下!”
藺琦墨望了眼面前黑沉沉的牌位,心一觸,雙膝直直便跪了下去。
城樓上下,曠野千里,萬軍陣前,一時靜得似能聽到他鎧甲撞擊地面發出的金石之音,能清晰看到他一跪之下激起的塵土揚卷。
罄冉蹙眉,望著藺琦墨微躬的腰脊,心裡酸澀難抑,翻身下馬,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步,無言得望著他跪倒的背影。
卻在此時,藺琦茹突然上前一步,盯緊藺琦墨揚聲同道:“我且問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