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不動地矗立,溫笙更怕。
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從額邊落下,滴到鎖骨。
溫笙無所察覺。
周馭卻看見了。
他極緩慢地伸出手,指尖停在溫笙下巴與鎖骨之間。
因為剛才太過用力的緣故,他的手在抖。
他沒有碰到溫笙。
她抓住了他。
他手上有黏膩的血和汗,但溫笙卻好像根本不在意。
她帶著哭腔的聲調像是一把軟毛的刷子,刷在周馭心上,又酸又刺。「周馭,周馭,我們快走吧。」
溫笙在哭,一雙透徹的眼水霧模糊,卻又澄澈至極。
她不知道周馭是不是也受了傷,她怕他再度得了腦震盪。她開始猶豫,是不是也需要將他一同送到醫院。
但很快,她看見周馭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雙手被人緊緊握住。
周馭掌心裡粗糙的冰涼讓溫笙不斷想要落淚。
他終於找回了聲音。「走。」
-
家裡,溫奶奶已經熟睡。
溫笙將周馭帶回了家,輕手輕腳找了乾淨的毛巾,壓低聲音叮囑他到浴室好好把自己洗一洗。
說罷,她轉身要走。周馭拉住了她。
周馭還有些虛晃,手上力道沒能掌握得很好,溫笙跌進了他懷裡。
他身上有血的腥甜氣味,還有淡淡菸草的氣息。不等溫笙分辨出更多的味道,頭頂沙啞的低沉落在耳畔。「你去哪。」
心跳猛然錯拍。
溫笙收緊五指,低聲道:「我去買點藥和紗布,家裡沒有。」
她想從周馭懷裡退出來,他卻不肯放手,「你在這等我。」
周馭頓了一下,手上鬆開。「快點回來。」
「好。」
這個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開著門。
溫笙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還開著門的藥店。
她手上沾著周馭的血,還沒來得及洗掉,售貨員看見她手上的血跡,緊張問她是不是傷到了哪裡。
溫笙窘了一下,解釋有個朋友摔了一跤,手破了。
售貨員沒懷疑,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流了這麼多血,還是要上醫院看看,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她拿了消毒水和紗布,還有一些外用藥。
溫笙沒一個個檢查,一口氣讓她全部都打包起來。
買完了傷藥,她又去了那家便利店。
周馭的衣服全部都被扯爛了,這個時間商場又沒開門,沒辦法,她只能在便利店裡拿了幾件沒有碼子的家居服。
結完帳回家,已經凌晨兩點了。
家裡很安靜,也沒有開燈。
溫奶奶的房間沒有動靜,浴室也沒有水聲。
溫笙以為周馭洗過澡會到她的房間裡去,正回房,經過沙發的時候,周馭突然出聲——
「你好慢。」
他竟然在客廳!
溫笙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沒拿穩,掉了什麼下來,啪一聲。
「你怎麼在這兒!」客廳很暗,廚房裡的隱約有月光透過來,溫笙看見黑暗中有道模糊的人影起身走到自己面前。
周馭蹲下,將東西撿起來,拍了兩下。「我不在這在哪。」
他們交談聲很低,但溫笙還是怕會吵醒房間裡的溫奶奶,她著急地推著周馭進房間去。
關上房門,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溫笙開啟牆壁上的大燈,淡色的光從頭頂傾瀉下來,刺的周馭眯起了眼。
溫笙這時候才發現,他沒穿衣服。
溫笙詫異地頓了一秒,眼神不受控制地掃過他胸口以上。
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