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足以讓人迷失的能力。
空調不斷吐出冷氣,窗臺上的紗簾被冷風撩起擺動。
周馭手墊在腦後,看著窗外月色姣姣,淡白的月光照進窗臺,整個房間都變得溫柔起來。
床上的人自從關了燈就沒再發出什麼動靜,周馭側了側臉。「睡著了?」
沒回應。
周馭撇撇嘴,開始自言自語:「以前我站樓下看的時候,沒發現你這簾子上還有花兒呢。」
「這是什麼花?」
「白色花瓣,黃色的蕊,一小朵一小朵。」
「好弱啊。」
床上的人終於翻了個身,背朝著床下。「是雛菊。」
「喲,沒睡呢?」周馭勾起身子,哼笑,「你半天不理我,我以為你睡著了。」
溫笙:「你好吵。」
周馭笑不作聲。
屋子裡靜了一下。
「又睡著了?」
「……沒。」
溫笙聽見床下的人坐了起來,後背不由地一僵。
「你是不是覺得我話多?」
「……有點。」
「其實我平時不是這麼多話。就是跟你在一塊兒,不由自主地想多說點什麼。」他頓了一下,低低笑出聲,「可能,只有你會這樣聽我說話。」
溫笙一怔。
只有這個詞聽起來,似乎很美好,很特別。
但溫笙曉得,這其實是一個陷阱。
身後的人悄無聲息地挪動到床邊,席夢思的床墊塌下去一塊。
溫笙的脊背繃得更緊。
周馭這人有一個特異功能,大約是歸功於他從小的生長環境,他這雙眼睛,能在黑暗中視物,如同白日一般清晰。
他看見溫笙繃緊的肩,薄薄的空調被搭在她手臂上,被她抓得皺成一團。
這麼緊張。
周馭失笑,退後還是上前在腦袋裡轉了一圈,他最終選擇了不動。
溫笙聽見他的呼吸就在離她不到一隻手臂的距離,她甚至幻覺他的氣息快要擦過臉頰。
心跳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的頻率。
她想說點什麼喝退他,卻連張嘴的力氣都好像失去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靜默地對立,彼此之間流轉的氣氛格外微妙。
大約過了幾分鐘,溫笙卻感覺過了幾個小時那麼漫長。
周馭動了。
他傾身上前,好像要覆上來。
溫笙的心跳再度加速,手裡的被角幾乎被她捏碎。
周馭的氣息停在她耳後,散在枕上的髮絲被誰輕輕勾了一下。
「願意聽我說話的人。」
「唔,我得好好珍惜。」
砰——
溫笙的心跳就此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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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馭在溫家這幾天,除了第一天晚上的行為好似圖謀不軌,其他時候倒是乖巧得不像他自己。
溫笙喜靜,白日裡也不出門,就在房間裡看書。周馭也不吵她,躺在地鋪上安安靜靜望著她,一直望到她耳尖染上粉色,合上書本轉過身去,似怒似羞地讓他別看了,他才會假裝睡覺。
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方妍每天都來,讓溫奶奶聽見她的聲音,然後再走。她頂不住周馭看她的眼神,回回都像是要把她給扔下樓的樣子。
她幾次邀請溫笙一道出去逛逛,讓周馭一個人待在家裡,但溫笙都拒絕了。
她不覺得周馭會一個人乖乖待在家,萬一溫奶奶發現了他,事情會變得很糟糕。
周馭自然是樂得和她二人世界。
就這樣過了三天,周馭的受傷都快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