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馭從那棟破舊的單元樓出來,一言不發地上了車,他微敞的領口下甚至還有隱約粉色的痕跡。
是那個女人留下的。
嚴佑琴攥緊了拳頭。
後視鏡裡,周馭正倚著車窗在發呆。
他望著窗外,側臉被街道上的霓虹映照,斑駁的光影在他臉上變換著不同的顏色,將他精緻的面容映成一幅絕美的畫作。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過這樣的一面。
安靜,平淡。眼裡無一絲波瀾,卻沒有任何寒意外湧。
就像一潭沒有任何生氣的死水,平淡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死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嚴佑琴皺緊了眉頭望向安全,安全卻也不能給她一個答案。
分明剛才他們在派出所門口分開的時候,周馭還生動得像個剛戀愛的小孩子,這會兒卻死沉著像個油盡燈枯的老人。
短短几個小時,這樣的轉變也未免太令人難以適應。
但最令人難以適應,卻不是此時的周馭。
悅華酒店的地下車庫裡,趙邦已經等了許久。
安全的車一到,就有人領著他們進了專用車庫。
下了車,安全和嚴佑琴被帶往右邊的電梯間,而周馭,則被趙邦領著,上了左邊的專屬電梯。
悅華酒店68樓的v總統套平時從不對外售賣,因為這一整層都是一個人的專屬,是那個人權利和財富的象徵。
電梯門開啟,周馭和趙邦走出來。
走廊裡負責安保的人將周馭裡裡外外搜了個遍。
被允許進入的時候,周馭身上只有襯衣和西褲,甚至連鞋襪都不被允許穿進去。
鎏金的巨大房門被人推開,入目精緻奢華的裝飾,整個空間裡的每一樣物件都昂貴奢侈到不可思議。
周馭已經看到麻木。
比那些死氣沉沉的物件更吸引人的,是那八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高畫質的夜景。
在山頂俯瞰山下星光閃爍,人間煙火,當真是無可比擬的美妙滋味。
周顯興最喜歡的,就是在這裡看s市的夜景。
天上雲捲雲舒,彷彿能聽見遠方的海浪一浪浪地朝自己撲來。
天下星光煙火,他幾乎能看見每一盞燈火背後的世界。
他喜歡這樣能掌控所有的感覺。
所以,他很不喜歡周馭。
周馭才在家裡幹過活,身上還是灰撲撲的。
周顯興看見他,首先就皺了眉頭。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他在巨大的圓形沙發上坐下,雙手交疊扶著柺杖,眉頭一橫,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便傾瀉而出。
他望向趙邦,沉聲吩咐:「先帶他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弄乾淨了再來見我。」
「是。」趙邦上前,到周馭身側:「少爺,請您跟我來。」
周馭看著沙發上的周顯興,他一身雪白飄逸的長衫長褂,黑檀木的龍頭柺杖在他手裡更像是一把劍。
他時常以這樣一幅看似仙風道骨的模樣示人,但實際卻沒人知道他手上沾著多少噁心和鮮血。
和他比起來,周馭可真是乾淨得纖塵不染。
「嫌我髒,何必叫我來。」周馭的視線向下,一雙微斂的桃花眼,眼角有淡淡的嘲諷流出。「老頭,你病好了?」
周顯興六年前重病,如今是靠移植了一顆鮮活的心臟才得以活到現在。
那時,周家的所有人都巴不得他半死不活地活著,永遠也別離開病床,這樣他們就能順理成章、兵不血刃地瓜分周家龐大的資產。
周顯興以為自己迴天無力,仍然不想看見那些豺狼瓜分自己的家業。
於是他讓趙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