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開著車找了家還開著門的便利店,他把車停在路邊,到店裡買了幾瓶冷飲和咖啡,還有若干吃食。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車上只有方妍一個人。
「溫笙呢?」徐川進來問。
方妍有點困了,揉揉眼睛說:「她說這附近有個什麼公園,她過去找一找。」
「公園?」徐川把冷飲遞給她,視線一直沒離開後視鏡,「什麼公園?馭哥像是會去公園的人嗎?」
「我也不知道。」方妍喝了口咖啡,一下子涼意上頭,她皺著眉道:「我說陪她一起去,笙笙也不讓。她讓我們就在車裡等她,說一會兒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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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街心公園比白天時少了熱鬧,多了陰森。
正門關著,溫笙憑著記憶找到那扇隱在矮牆下的小鐵門,鐵門後仍是那條詭秘的小樹林。
她看著鐵門下角熟悉的斷裂的痕跡,眼神微閃。
頓了一會,她拿出手機開啟手電。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這樹林裡堆放著一些建築廢料,腳下的路有碎石積攢,不太好走。這回倒是沒見著那些礙事的建材,泥土踩上去也平穩了許多。
溫笙一路小心向前,腳步很慢,手電的光亮在林子裡梭巡著,像在找什麼。
這樹林不大,或許是因為之前來的時候太陌生,所以感覺走了很久,這次憑著記憶,竟是不一會兒便走出了樹林。
林子出去就是公園的遊船處,不大的人工湖安安靜靜的,淡淡的月色在湖面粼粼閃光。
上次周馭帶著她,從這裡七彎八繞就到了遊樂設施的區域。
那時候有他在身邊,身邊這些張牙舞爪的機械看起來並不像現在這般陰森冷漠。
而此時溫笙只有一個人。
入了秋的夜風撩起她的裙擺,撫過她裸露的手臂,陰涼的感覺仍讓她有些心悸。
在這樣的深夜,所有一切似乎都歸入了黑暗。
美好的,醜陋的,它們都藏在漆黑的夜色之下,不露行蹤,不聞聲息。
周馭大約也不在這裡。
溫笙大致轉了一圈,手電的光緩緩垂下,碎花的裙擺讓透出來的光線變得沉沉悶悶的。
心下有些失落,來源於找不到周馭,也因為想起了周馭。
她想到他帶她來這時對她露出的笑眼,也想到昨夜他看天空時了無生氣的黑眸。
他那樣一個人啊,出現的時候驚天動地,離開的時候卻是這樣悄無聲息。
今天沈斯說的那些事,那些話,已經讓溫笙開始迷茫。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幫上什麼忙,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他。
溫笙想,自己可能只是想確定一下他的安全,確定他沒有被那些來自過去的黑暗所吞沒。
她想讓他過得自在些,想讓他變得明亮些,想讓他的頹喪變得稍微積極些。
可週馭說得對。
她以為她是誰呢?
如果他真的不想被周家找到,那她又憑什麼能夠找到他呢?
是她太自不量力了。
溫笙眼裡的失落和黯淡的手電光芒一樣,分明都有被遮掩,卻又都不能被遮掩。
已經出來好久了,方妍他們還在車裡等著。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溫笙整理好了心情,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動驀地傳到耳邊。
溫笙警惕轉頭。
她舉著手機打量,先前不曾注意,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竟是摩天輪前的草坪。
未曾啟動的摩天輪沒有亮燈,也不動,安靜矗立的輪廓像是一頭巨大的鋼鐵怪獸。
而剛才那聲輕響,便來自這個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