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眼中漸漸凝結起來的朦朧,她這才明白漲滿心窩的,是催人落淚的感動。
突然浮起淚光的大眼揪緊了他全身的知覺,也教他手足無措,他有點慌亂地奪過她手上的糖葫蘆,然後把它扔掉。
他的舉動教她又她氣又她笑,他不是真的以為她是為了不好吃的糖葫蘆哭吧?
紀湘又哭又笑地盯著他。“我真恨你。”
是啊,她怎能不恨他?這男人明明是這麼地呆,可就是有本事教她傷心流淚,真是……氣死人了!
儘管她悲喜交錯的臉容教他費解,可他無心探究,一個恨字一下子打亂了他的心跳,他目光凜冽,臉色與呼吸全都僵硬起來。
被他那牢牢緊扣著自己的視線盯得不自在,她逞強地哼了聲,遂轉身推門。
她突然的離開彷彿擊潰了他的理智,他倏然將她擁入懷裡,他氣息紊亂,胸口熾灼,四年的煎熬與苦等,五天來的失落與惆悵,這一切幾乎逼瘋了他,無法再深藏的感情瞬間迸裂,他已經讓她躲了四年,不允許她再有逃避的機會,而他也不會再坐以待斃——
“不許恨我,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的話,那就不能恨我,你只能愛我,就像以前那麼愛我,我等了四年,要的不是恨,而是更多更多的愛……”他嗓音沙啞,語調急切,心腔溢滿了不容她反抗的霸道。
感覺到他失控的倉惶,她先是駭住,可因為他的等待,她又溼了眼睛。“如果……我對你沒有感情的話呢?”那是不是就能放過她了?
挺拔的身軀一僵,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濃重起來。“那我寧願你恨我。”咬牙說道,他深黑的眸子有她看不到的沉痛。
恨他,總比沒感情得好,況且她應該恨他,她有太多恨他的理由了。
決堤的熱淚一下子便沾溼了他胸前的衣襟,她埋首在他胸前啜泣。她的確恨他,四年前,當她看見他與溦姐擁吻,她便知道自己該是時候學會恨他,如果不恨他,她找不到離開與死心的理由……
在外逃避了那麼久,她一直以為有些事已經完了、有些感情早已結束了,她也不再是不懂事的女孩、不再是那個日夜跟著他跑的女子,她不要再那麼傻、那麼謙卑地只為獲得他一個專注的眼神,因此她告訴自己,她不愛他,她只愛自己……
承受地那樣的噬心之痛,度過了寂靜的四年,她認為自己已對他死心了。
但當她回來,乍見他的第一刻,她卻只能怯懦地選擇封閉起自己的心,怕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湖再次被攪亂,怕心坎深處最在乎、最思念的那個人再次打碎自己的心。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顆破碎過、已然修補過的心,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再承受傷痛,因此她對他視而不見,一再說服自己已不存一絲感情。
但他總能如此輕易撩撥、敲碎她的心防,對他,她總是還沒絕情,就已經心軟……
“你知道嗎?紀老爺跟我說過,他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不是二夫人,而是你的孃親。他年輕時為了某些原因,在不甘願的情況下娶了紀夫人,就因為那口氣,他刻意冷落妻子,但多年後當妻子斷了氣,他才醒悟自己是愛她的。在二十年的相處裡,他動過心,卻倔強地不承認,他為此後悔了許多年,在後悔的日子裡愛著一個死去的人……”
聽著鐵銘勳徐徐道出那個她不知道的故事,紀湘立時呆住了。
“記得嗎?以前你曾罵過我是大呆瓜,自你離開後,我統統承認了,我的確呆、確實笨,我連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清楚,明白了一切後,我只知道自己能像紀老爺那麼後悔,卻不能重蹈覆轍。我不能有那樣的遺憾、不能真的失去你,所以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低嗄地在她耳邊訴說他所有的悔意與情意,他不自禁地把她摟得更緊。
四年裡他想她、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