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醫到的時候,武氏小產的事已經無法挽回。
藉著撩開的帷縫,蘇宜爾哈見武格格昏迷中臉色蒼白,淚珠不停地滑落,不由心中惻然。
胤禛得到訊息後極怒,下令徹查。他自信對後宅掌控到位,沒想到還出了這種事,不過武氏懷孕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又不曾對人說起,誰會知道?招來武氏的貼身丫環問了她武氏近日的吃食,他向來謹慎,又問蘇太醫:“可是吃食的問題?”
“除胎兒月份太小,格格自己不察,吃了克食外,臣還得查查……”蘇太醫謹慎地答道。也就是說吃食還不足以引起武氏流產了?他是四貝勒府常用的太醫,醫德人品很得胤禛信任,聽他這麼說,胤禛大手一揮允了他仔細搜查。
蘇太醫檢查了武格格身上的佩飾衣物,又到她住處巡檢了一番,在她常用的宣德祭蘭香爐灰裡聞出了紅花的味道,又在她房裡的火盆銀絲炭灰裡找到了麝香的灰渣,一切不言而明。如果說在正院堂屋裡的大失體統地動手被撞是碰巧,那麼這些就是有人暗裡動手了。
“先給她再診一下脈開方吧。” 胤禛沉著聲吩咐蘇太醫。
“嗻。”這種內院不得見人的秘辛,蘇太醫見過不知凡幾,他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當下提筆便開了方子,又暗示武氏這次傷身過重,不仔細調養的話很難再孕。胤禛頓了下,接過方子看了看,交給身邊的小太監令他去抓藥熬煮。
蘇太醫走後,胤禛下令陳福協助張起麟徹查此事,武氏身邊的人也暫時被看管起來。他黑沉著臉默不作聲地坐在主位上,烏喇那拉氏先上前請罪道:“爺,武妹妹發生這事都是妾身管家不力,請爺責罰。”
胤禛看著她臃腫的身子和沒有血色顯得分外清麗的臉,緩聲道:“你懷著身子,沒精力管我是知道的……你坐著吧。”
“都是妾身不好,襄管不力!妾身也不該因烏雅妹妹的頂撞而先動手,都是妾身的錯……”李氏一下子跪了出去,美眸噙淚,痛心疾首,“武妹妹原來就纖弱,這次又小月,更是折損的厲害,就是養得再好也比不得生下孩子坐好了月子重塑身子骨般硬朗了……以後還怎麼給爺生兒育女呀,都是那起子小人害的,爺定要嚴懲,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
蘇宜爾哈差點噴笑出來,什麼叫“親者痛仇者快”啊?
“你閉嘴!”胤禛冷冰冰地環視眾人一眼,“內院爭寵自來就有,爺也沒法管你們怎麼想,但有一點,爺的府裡絕不允許有人為了爭寵將手伸到爺的子嗣頭上,查將出來,定不輕饒!你們回去,好好讀讀《女誡》《女則》,想想什麼叫規矩體統、上下尊卑!今晚之前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院門一步,手下的奴才誰敢出來亂走一律杖斃!”說完甩袖走了出去。
李氏沒臉,眾人也不敢嘲笑,各自向烏喇那拉氏行禮告退。
晚上,胤禛在東側園的書房拿到張起麟和粘杆處兩方送來的調查報告。
在張起麟查到的資料裡司碳間的掌事海嬤嬤每月常常拖延分發到各位格格及他後院裡不受寵的侍妾那裡的例碳,有時剋扣有時以次充好,李氏襄理府務後幾次向她示好收買都不為所動,後來李拿捏了她的錯處,又以她家人相要脅,才令她在武氏、烏雅氏、蘇宜爾哈的例碳里加入份量不多的麝香……
至於武氏香爐裡的紅花卻是她身邊的管她衣物香料的丫環秋玲放的。武氏身邊有兩個丫環,一個叫三香,是她陪嫁進來的,相貌普通沉默,做事利落能幹,另外就是這個秋玲了,她是外買進府,在武氏進府後分到她那裡服侍,在胤禛印象裡那是一個不太安份的丫頭,不過他向來不動自己女人身邊的丫環,加上她容貌身段也不是多惹人注意所以沒怎麼在意,沒想到……
他再拿起粘杆處遞上的資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