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補償,就有某種程度的不得已,即便是好心好意,他還是帶著壓力和義務,她也不願意接受,所以她吃晚飯時才有那麼強烈的抗拒。
她寧可他是單純的體貼,單純的順路,單純的友誼,即使是兩度緊密的擁抱,也是單純的保護、安慰她罷了可有那麼單純嗎?福星所有同事都看得出他花了太多時間心力在她身上,這一切的一切,都已變得太複雜,複雜到她不知如何再面對他,只能保持理性,冷淡以對,不讓自己想太多。
風冷冷的,臉熱熱的,轉過頭看他,他正盯住池塘,不知是在思考工作活化腦細胞,還是在數水面上的漣漪圈數,那一雙深思熟慮的瞳眸啊,總是教人費疑猜……
“你在看什麼?”他忽然轉過頭來。
“我看那朵花。”她越過他的側臉,指向池邊的一叢約莫一公尺來高的花,毛茸茸的長莖,一片片細長倒卵型的紫紅花瓣聚在頂端,風一吹便輕輕晃搖,很飄逸的感覺。
“這是醉蝶花。”
“哇,好美的名字,一定是花很香,把蝴蝶都迷醉了?”
“是的,招蜂引蝶。”
唉,她好好坐在這裎吃飯,也招來了一隻特大號的大蜜蜂。
她企圖再趕他。“你還不回去,在這邊做什麼?”
“我出了大門,突然想來這邊繞一繞,看看再走。”
“不是繞完了嗎?還不走?不去吃飯?”
“我看你吃完再走。”
她無言,只好努力加餐飯,不趕快吃完,他必定陪她耗下去。
一會兒,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摺疊起來的支票,攤開遞給她。
“還你。我不會軋進去,你重開一張。”
“嫌少?”她沒拿,那是她開給他的一萬元還款支票。
“一個月頂多還個三、五千就好,少還也沒關係,不要勉強,有錢多花在自己身上,看是要買幾件衣服,還是吃幾頓大餐。”
“衣服不用買,有制服穿就夠了。”
“你穿起公司制服,特別是搭上冬天的夾克,看起來英姿煥發,像個太空艦隊指揮官,在工廠接待客戶時很有架勢。”他望向她的穿著。
他的讚美讓她渾身燥熱、不知所措,只能擺個晚娘臉孔來回應。
“哼,本來穿制服就好了,還叫我買套裝!”
“還是有需要,現在習慣高跟鞋了嗎?”
“習慣了。”給他禮尚往來一下。“你穿休閒襯衫也不賴啦。”
他逸出微笑,眸光帶著一抹柔意,再次遞出支票。
“若屏,拿回去。”
那一聲叫喚又讓她心跳兩百,趕快低頭挖飯吃。
“還錢不急。你要付房租,要吃飯,也得存點錢。”他又說。
說實話,她還沒加薪,一個月要挪出一萬塊是有點吃力,但自己說出口的話就得做到,就算還不了人情,也得先把錢還掉,減輕人情負擔。
“該還的就是得還。”她還是不肯拿。
“我又沒叫你不要還,你就慢慢還。綠活山莊很不錯,想買就要趕快行動,餘屋都快賣完了。”
“你看到那張廣告啦?”她被他勾出話題,不禁要怨嘆。“他們賣預售屋時一坪十萬,買一棟最小的三樓透天五十坪還附院子,五百萬,銀行貸款八十趴,我想存個一百萬正好夠自備款,誰知道過兩個月就漲到十二萬,嚇死人了,怎麼存都趕不上漲價的速度。”
“現在不只這個價格了。”
“對呀,建商很會炒作,那麼偏僻的地方,本來還強調是遠離都市的世外桃源,結果一下子說捷運規畫路線透過,一下子說五都升格,一下子說附近要蓋購物中心,又重新包裝做廣告說是高階社群,找明星來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