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撐著窗沿用以支撐身體,另一隻手環住她胸下,一股蠻力,生生將她從外頭給拽了進來。
裴原身形不穩,寶寧尖叫著抱住他臂膀,兩人一起跌落,裴原左手拉來牆角輪椅,摟她在胸前,旋轉一圈,穩穩坐好。
輪椅受力滑向另一側,狠狠撞在牆壁上,寶寧沒控制好平衡,牙齒狠狠磕上裴原鎖骨,也劃破了自己的唇,腥味在舌尖蔓延開,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血。
一切電光火石間發生,寶寧渾身濕透,又驚又怕,在裴原懷裡打著顫。
裴原把頭埋在她頸窩。手狠狠扣住她的腰,寶寧喘不上氣,覺得腰要斷了。
寶寧捶打著裴原的肩:「你放開我!」
她驚懼中生出力量,再次猛推了他一把,裴原後仰,寶寧慌忙站起後退幾大步,靠在裴原對面的牆上。
兩人相隔兩丈寬,風卷著雨進來,吹得燭火搖搖曳曳,終是禁不住,「哧」的一聲熄了。
屋子驟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外頭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寶寧心臟砰砰直跳,手腳脫力,半晌緩不過勁。裴原手指死摳著扶手,有血滴答滴答淌下來。
他極力隱忍著。
寶寧不敢和他對視,門被堵住,她跑去窗戶邊,想從那裡逃走。
她再單純不諳世事,也能猜到幾分,裴原這反應根本就是中了那種藥,以往只聽下人們打趣,說勾欄院裡愛用那東西,怎麼裴原也成這樣了?寶寧沒心思去細想前因後果,雙手扒著窗框,就想往外爬。
身後傳來裴原的聲音,很低的,喚了她名字一聲。
寶寧不知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回頭看他一眼,裴原高大身影攏在黑暗中,很痛苦的樣子。
又喚她一聲:「寶寧。」
他嗓音破碎低啞:「幫幫我。」
頓了頓,又補一句:「我手很疼。」
寶寧淚痕還黏在臉上,她躊躇片刻,到底是不忍,又折回去,離裴原一步遠,哭音道:「我不會……」
「我教你。」
說著,他探身,抓住她的手。
……
寶寧羞憤欲死。裴原精疲力盡,躺炕上睡著了。
幸好在黑暗中,她並沒看見什麼,也沒見到裴原的表情。但光是觸控也足夠她覺得渾身彆扭,難受得要命。
手痠,腕疼,寶寧哼唧著想哭兩聲,又覺得矯情,想想還是算了。
她用手背碰了碰臉,果真已經燙的不行。手上麝香氣味傳來,寶寧苦下臉來,在裴原衣服上狠狠擦了把,要去洗手。
外頭雨已經停了,天黑得徹底,寶寧爬窗子出去,手洗得恨不得褪兩層皮。直到聞起來都是茉莉胰子的味道,她心裡才好受些。
寶寧換了身衣裳,坐在自己屋裡發呆一會,認命地拿了藥去伺候裴原。
給他的手上了藥,包紮好,瞧著地上的血,又想起屋裡的那隻母水蛭,寶寧有些心疼。還不如餵那隻水蛭了。
好浪費。
裴原呼吸沉沉,睡得極香,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寶寧知道今日這事不怪他,但是難免遷怒,還是往他胳膊上輕輕擰了把。
裴原皺皺眉,反手握住她腕子,攥在手心。
寶寧把手抽出來。
她現在不敢看裴原,看一眼,心頭就跳,臉頰發燙,腦子裡儘是些不好的事。尷尬,羞惱,躲都躲不掉。
他倒好,睡得噴香的。
寶寧抿抿唇,裁了一塊結實的麻布掛在窗戶上,擋住入侵的冷風,搓搓手臂,在炕上遠離裴原的地方閉眼歇息。
寶寧心底還是害怕的,燃香的那人到底是誰,還會不會來,她不知道,不敢自己睡。只能和裴原湊合著擠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