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馬眼睛流連在他身上,有些失望的樣子。
寶寧心想,什麼樣的主人馴出什麼樣的馬,都是又孤又傲的臭脾氣。
她忽想起那會聽見馮祥說的話,說這馬場是幫著裴原照看的,寶寧好奇,湊過去問他:「那個叫馮祥的老人是你的舊友嗎?」
裴原低頭看自己的指甲:「算是吧。」
他頓了頓:「馮祥是我的老馬夫。」
寶寧驚訝:「那馬場……」
「我送他的。」裴原依舊低著頭,寶寧看不清他神情,聽他聲音淡淡,「我的府邸被抄時,他護住了我很重要的一樣東西,還因此受了傷。我沒什麼別的能給他的,他喜歡馬,就把馬場送了他,希望他能安度晚年。」
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許是很私密的,裴原不說,寶寧也沒問,只笑道:「沒想到你還挺重情義的。」
裴原手指曲起放在唇下,吹了吹:「你沒想到的事兒多著呢。」
他想起什麼,偏頭道:「我名聲是不是挺不好的,你嫁過來時都不怕?」
「你還知道你名聲難聽呢。」寶寧咯咯地笑,捧著臉看他,認真道,「有點怕呀,但是又不太怕。我那時候想,你頂多罵我兩句,又傷不到我,就不怕了。至於你以前的事,那是以前了,就像翻書一樣,一頁過去是下一頁,我不計較,我們往前看。」
裴原下巴微微揚起,垂眼看她:「缺個心眼兒似的。」
寶寧不高興,他隨隨便便就罵人。
下一瞬,裴原的手覆過來,在她頸後揉了一把,低低道:「挺好的,傻姑娘招人心疼。」
他的氣息拂在寶寧臉上,寶寧呼吸滯一瞬,腦子暈暈的,沒聽清他說什麼。
寶寧彆扭著動了動腰,離裴原遠了點,握住手腕把他的手抓下來。
她看見裴原的指甲,男人許是不太會剪,不好看,也長了。
寶寧急於擺脫這種曖昧又有些尷尬的氛圍,沖裴原道:「回家我幫你剪。」
裴原接道:「腳上的也長了。」
寶寧臉蛋憋得紅紅,好半晌說一句:「有點過分。」
裴原笑起來。
他們閒聊著,馮永嘉已經過來了,旁邊跟著絡腮鬍子徐廣。
馮祥是沒和馮永嘉說過那些的,裴原身份到底有些特殊,他是皇子,但被降過罪,馮祥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心性有些幼稚,不和他提及裴原太多,只說那是恩人。
馮祥教導馮永嘉勤儉樸素,多做活少說話,但馮永嘉許是也沒聽進去多少,穿一身蠶絲料子,站在馮祥身邊,像是富家少爺和老僕人。
馮祥敲了敲車窗道:「大人,您自己一人牽那匹馬不好回去,讓我兒子騎著它送回去吧。」
裴原點了點寶寧的手背:「你的馬,允不允,你決定。」
寶寧有些驚訝,裴原說將賽風送她,她本沒太在意,現聽著裴原的話,寶寧覺著心底有些異樣感覺。
裴原性子不好,有時土匪氣質,但是個很守諾的人。
寶寧笑起來:「聽祥叔的吧。」
馮祥也很高興,回身衝著馮永嘉招手:「永嘉,走,啟程吧。」
馮永嘉應了聲,小聲和徐廣道別:「大人,那我先走了。」
徐廣抱刀站著,身後三個侍從,輕嘲一聲:「嗯。」
馮永嘉這才放心,走向賽風。他心裡是有些打怵的,這馬太野,不服管教,他怕降不住出醜。
果真,他手剛碰上韁繩,賽風便惱火,揚蹄欲要踢他,馮永嘉急匆匆往後躲,徐廣看見,哈哈大笑出聲。
裴原聽到外頭動靜,手指挑開簾子,沉聲道:「賽風,聽話。」
徐廣聞聲看過來。他本隨意一瞟,但瞧見窗邊寶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