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的心像是被紮了一下,無奈又後悔,定定站在那,不知該怎麼辦了。
寶寧躲在門後頭,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警惕地看著他:「四皇子,如果沒事的話,你就去歇息吧,我關門啦?」
「剛才出了什麼事兒?我聽見你叫了。」裴原手指插進門縫裡,強硬地掰開,「我進去看看。」
寶寧驚疑不定,只覺得今晚的裴原古怪透了,白日的時候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她一頓,要她滾,現在又來噓寒問暖。寶寧不想讓他進來,她用腳抵住門板,小聲道:「四皇子,夜深了,你進來不方便……」
「這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夫妻。」她那點小力氣,裴原輕鬆地制服,他一手鑽進去拉住寶寧的胳膊,另一手推開門踏進去。
寶寧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進來,慌得頭髮都豎起來,裴原輕輕拉住她胳膊,順手在她頭髮上揉一把,哄道,「乖,別害怕。」
裴原依著記憶將寶寧扶到床邊坐下,自己去點燈。他早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焦炭味兒,燈亮了才找著源頭,是架在碳爐上的水壺灑了,熱水澆在木炭上,才燒出了這股味道。
裴原心頭一緊,趕緊過去寶寧身邊檢查她的手:「碰灑水壺了?燙著哪裡沒有?」
寶寧驚疑不定,手腕被裴原捏著,她尷尬極了,搖頭道:「沒有。」
「說的是實話嗎?」裴原不信。他把寶寧的袖子挽起來,仔細檢視了遍,沒有傷口,心剛放下,忽然又注意到寶寧腳腕彆扭的姿勢。
察覺到他目光,寶寧的腳立刻往後一縮,勉強笑著:「我沒事了,四皇子,你快回去吧……」
裴原眯了眯眼,不顧寶寧的掙扎,將她的小腿抬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挽起褲腳,果然瞧見一片紅腫的痕跡,有的地方已經鼓起了水泡,觸目驚心。
裴原又氣又心疼:「躲什麼?疼也不知道叫,是小傻子嗎?」
「沒什麼大事,去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碰著了,我待會自己上點藥就好了……」寶寧被他罵得肩膀一顫,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道裴原是抽了哪門子瘋,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和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明明白日的時候還是一副冷臉,這反差也太大了?
寶寧下意識覺得裴原不懷好意,只想著他快點走,不要再留在她屋裡嚇她了。
裴原心中酸澀,越是知道了以後的寶寧是什麼樣子,看見現在的她,就越心疼。算起時間,她剛嫁給他一個月,原先在國公府也是被人伺候著的金貴姑娘,現在卻連喝口熱水都要自己倒,被燙傷了也沒有個能抱怨訴苦的人。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但幾乎沒給過她疼愛,還動輒吼罵發脾氣,對她漠不關心,甚至,她被燙傷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裴原回憶著,寶寧是沒有和他提起過這件事的,即便以後他們的關係已經如膠似漆,寶寧對最開始的那段日子的態度也是迴避。
她一定吃過很多苦,但又不是個喜歡將自己的苦難大肆宣揚的人,將過往的事都埋在心裡。裴原想著,如果他沒這個機會回到從前,肯定會錯過寶寧的很多委屈。
他的寶寶受委屈了。
裴原嘆息著將寶寧的腦袋按進懷裡,抱一會,拍拍她的背:「寧寧,你乖一些,在這坐著,我拿藥回來,好不好?」
他用很溫柔的語氣問她好不好,寶寧懵懵的,下意識答了句好。裴原又誇了句她乖,還從灶邊的小籃子裡拿了兩顆紅棗給她吃,才去翻藥箱。
阿黃還是小小的一隻,安靜地趴在寶寧手邊,隨著主人的視線一起盯著裴原的背影,不敢相信地看他轉來轉去。
裴原的步子有些慢,好一會才將藥匣子拿回來,坐在寶寧身邊,拿了她的腳放在膝上,給她塗藥。
這姿勢怪異極了,寶寧臉頰通紅,不停地將腳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