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長, 二人才玩了一年多, 晃悠悠地剛到了巫山,路菀菀就被診出了喜脈。那年, 她都三十六歲了。
隨行太醫樂滋滋地跟靳承乾說太后娘娘有喜了時, 他只覺得靈魂都被點燃了, 飄悠悠地走路都不是條直線。
一半是高興,一半是憤怒。
那時,他心中只有兩個念頭。
快帶乖寶回京養胎。快點派兵去滅了靳蒙逆的口。
不管靳承乾心裡想著些什麼,路菀菀的心情是極好的。
她一直想要一個軟糯糯的小姑娘, 但靳承乾卻是死活不願意再要孩子,現在上天又賜了個小寶貝來,她只想著好好地將她生下來。
若是個女孩,那就是她的掌上明珠。若是個男孩…那她也不能給扔了不是。
再次回到北辰閣,路菀菀覺得分外親切。當然,若是身邊沒有那一老一少死死看著她,那就更好了。
「母后,您今天吃了太多冰葡萄了,不好。」
靳荀談伸出兩根手指,硬生生地將那顆已經進了她的口一半的紫葡萄給挖了出來,扔進了一邊的痰盂裡,再揮揮手讓人把桌上的果盤給撤了,換成一碗燕窩粥。
靳承乾讚許地點點頭,用勺子把粥攪涼了餵到路菀菀的嘴邊。
「喝了這粥,還有碗安胎藥。等你都喝完了,咱們出去溜溜彎。太醫說你肚子太大了,恐怕到時候不好生。」
「我不喝。」
路菀菀氣哼哼地把他的手往旁邊一推,挺著個大肚子一點點往榻裡面蹭。
「遛彎也晚了,太醫說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減肥也減不下去。而且叔父說了,我這一胎啊,順著呢。」
聽著路菀菀提起靳蒙逆,靳承乾的臉瞬間黑了,把碗往靳荀談的手裡一遞,暗搓搓使了個眼色。
靳荀談無奈地接過碗,脫了鞋子往榻上爬,跪坐在路菀菀身邊。
他是他爹和他娘性格的結合體,又深受小姨魚真的影響。對外冷得像塊冰,說話都帶著寒氣,對內卻是熱得像團火,逗樂搞怪無所不能。
「母后,張嘴,啊。來,兒子餵您吃粥粥。」
「拿走拿走。」
路菀菀曲起腿就踹了他的小腿一腳,滿面的嫌棄。
「你五歲那年把鼻涕流進燕窩粥裡餵我吃,我可都記得呢。現在一看見燕窩粥在你手裡,我就想吐。」
「…」
靳荀談沉默地轉頭,父子倆相對無言。
路菀菀的脾氣在有孕後越來越大,像個一點就著的炮竹,稍不順心就是噼裡啪啦一頓炸。弄得北辰閣里人心惶惶,兩個皇帝都只能戰戰兢兢地夾著尾巴做人。
「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媳婦都討不到,你說你丟不丟人!」
見靳荀談不再說話,路菀菀反倒是火氣更大了,又是一腳踹上了他的屁股。
「你娘像你這般大了已經有了你了,你看看你…」
靳荀談一邊躲一邊求救似的望著靳承乾,見親爹一臉幸災樂禍不欲插手的樣子,心都涼了。
憋屈地組織了半晌的討饒話兒,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外面太監的一聲高唱。靳荀談的眼睛瞬間一亮,救星來了!
「永安伯夫人到!無暇郡主到!永安伯世子到!」
聽著這話,路菀菀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動作靈活地絲毫不像一個快要臨盆的孕婦。她眼睛晶晶亮亮,縴手興奮地猛地拍上了桌子。
「快進!」
魚真還是老樣子,即使孩子都快比她高了,也仍然是活潑的像個妙齡少女。進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給了靳荀談一個大大的擁抱。
「談談越來越俊了,像你母后,姨媽都想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