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貝安歌,早已拋卻了可憐巴巴的小表情,掛上了「視死如歸」和「英勇就義」。
一身鮮紅嫁衣滑到床上,露出底下的夜行衣。黑色、緊身,裹住她姣好的身體,嬌小利落、卻又玲瓏有致。
她仰面挑眉,望著元闕:「既然瞞不住了,我不妨直說了吧。
「我乃天選之女,落到將軍的洞房之中。我的確不是新娘,我落到您洞房時,新娘已經死了。我是老天派來,為將軍找出兇手的。」
「天選之女?」
元闕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他馳騁疆場,什麼樣的細作沒見過。雙面的,多面的,女諜男諜還有諜中諜,我信你個邪。
貝安歌也沒指望他信。
她賭的不是元闕的相信,而是元闕的好奇。
「新娘死了,兇手捉到了嗎?將軍打算如何向皇后娘娘交待?老天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我送到將軍府,難道不是天選之女、贈予將軍?」
元闕墨黑色的瞳仁又猛地縮起,如鷹隼般盯住貝安歌,彷彿要將她刺透一般。
這個女人,身材嬌小卻頗有張力,鵝蛋小臉因為嚴肅的對話而繃得緊緊的,但唇瓣卻嬌艷如春日的花朵。
她的確手無縛雞之力。
剛剛在洞房裡,他用刀尖撥動她時,是暗暗使了內力的,卻沒有得到一點點回應。後來直接刀尖逼近,她也後知後覺地暈了過去,反應非常遲鈍。這不是練武人的樣子。
但凡練過武功,面對武器來犯,都會有下意識的回應,不可能控制得這麼自如。
當然,「天選之女」這種屁話,元闕半個字都不信。
他只是好奇,這女人究竟是何來歷?又怎會知道自己對皇后的戒備?
元闕眯起眼睛,慶幸自己還沒有對旁人揭穿這女人的身份。趁著闔府都以為夫人受傷暈厥,不如將計就計?
元闕的視線,緩緩地落到貝安歌捏住嫁衣的小手之上。
那小手如玉蔥似的,纖長白嫩、柔若無骨。這樣的手,分明連粗活都不曾沾過半點,更別說練武了。
而且冒充新娘,竟然只知道換嫁衣,不知道換鞋子。不管她是誰,都只是個本事一般的尋常女子,不足為慮。
「你叫什麼?」
「貝安歌。」
「多大?」
「十八。」
「屬什麼?」
「屬虎。」
當朝十八歲的女子,的確屬虎。
見她對答如此流利,不似作偽,元闕終於暫時消除戒心,緩緩地將破雲刀收回。
貝安歌這才發現,抵住自己脖子的,是刀背。
當下喜道:「將軍果然捨不得殺我。」
「那是你還有用。」
貝安歌吐吐舌頭,笑嘻嘻:「將軍別客氣,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不用白不用哈。」
元闕皺眉。這女人說話,怎麼聽著就這麼彆扭呢?
「將軍府,兩種人不養。話多之人,事多之人。」
貝安歌眨眨眼,覺得自己兩項全中。但她沒有絕望,還是笑語嫣然:「但將軍夫人例外,對不對?」
元闕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
走的時候,床上那女人菱角嘴兒紅艷艷,不停的叨逼叨逼。
「夫君不多陪陪我嗎?」
「夫君您睡哪兒啊?」
「夫君工作別太拼命,熬夜傷身啊。」
「夫君……」
元闕有一百種讓人不說話的法子,但讓貝安歌不說話的法子,一種都沒想出來。
秘室裡,妖嬈白衣少年指間拈著染血的銀針,正對著燈光細看。
見元闕這麼快就回來,少年問:「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