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見習教士一個人坐在花壇前的長椅上,疲憊的雙眼望向神殿側塔的尖頂,那裡正立著幾隻休憩的海鳥。
和昨天相比,沙杜的胸前多了一條綠石護符,綠石邊搭著一枚陳舊的銅頂針。出於對沙杜的同情,艾德里安主動走了過去。
「你還好嗎?」艾德里安輕聲問。
沙杜聞聲抬起頭來,馬上認出了艾德里安:「啊,我記得你,你是昨天的賞金獵人。」他十分勉強地笑了笑,同時往旁邊挪開半分,給艾德里安讓出位置。
應邀坐下時,艾德里安解釋道:「我不是賞金獵人,只是另外那位的……學生吧,大概。」他看著沙杜的護符和頂針,心中多了幾分欣慰和釋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啊……我打算搬進神殿,和其他教士兄弟同住,大廳上面就是我們住的地方。」沙杜低下頭,大概是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和兄長。「我的家人已經不在了,留在那裡也沒多大意義。父親他們去世之後,母親帶著我和哥哥搬進城裡,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吧……」
艾德里安苦笑道:「很抱歉,我們沒能為你做什麼。」
沙杜連忙搖頭:「不,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不然我昨天就死在下水道里了。」
說到這,沙杜突然想起休息所裡的場景,又關切地問艾德里安:「你的傷沒事吧?」
「已經好多了。也許看起來挺可怕,實際上不算太嚴重。」
沙杜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雖然自己屢遭不幸,但沙杜依舊會習慣性地先替別人擔心,這令艾德里安很是敬佩。他想起異端審判官海格·索倫的許諾,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令堂和令兄的葬禮,教團應該也會安排妥當吧。」
沙杜點了點頭:「是的,葬禮會在四天後舉行。」他握住垂在胸前的護符。「我打算把母親和哥哥的遺物帶回城外那個農莊,和父親他們葬在一起。索倫審判官說城外不太安全,他會安排幾位教警一塊去。」
艾德里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來索倫審判官雖作風嚴肅,內心還是有著寬厚的一面。
「審判官還委託了石匠,讓他們幫忙製作兩個墓碑。」
話題的走向很沉重,但沙杜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我本來還在想那上頭應該刻怎樣的墓誌銘,一想到其他親人就在身邊,就覺得只刻名字也足夠了。還有,關於那個『異端信仰』,我得感謝你們。」
艾德里安有些難堪:「我本來想阻止大師,讓他別說的……」
「其實我也想過,要是對此渾然不知會不會更好。不過,我至少因此理解了哥哥的痛苦,這也算一種答案吧。」沙杜又一次向艾德里安道謝。「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
「不用謝,我只是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
艾德里安抬起頭,目送神殿側塔上暫歇的海鳥重新啟程,向著銀灣振翅高飛。
從協會出來後,路易斯在海港區的「三桅船」酒館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才返回自己在市場的家。還沒開啟房門,路易斯就知道裡面有人在。
二樓的木窗後透出了燭光,說明這位不速之客並沒把自己當外人看,而且特意等著路易斯回來。某一瞬間,路易斯還以為是艾德里安來了,但又馬上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除了艾德里安這個被排除的選項,路易斯基本猜到了那是誰。
走上樓梯時,路易斯明顯感覺到室內比外頭溫暖得多,對方應該提前點起了火盆。推開臥室門,眼前的一幕果然證實了路易斯的猜測:房間中央的火盆燒得正旺,連迎面吹來的一點風都是熱的;薩繆爾正翹著腿坐在木桌上,手裡把玩著一柄精緻的匕首。
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託雷索的族長抬起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