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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頁

路易斯花了不少時間,終於從漫無目的的插科打諢中脫身。

直到謝默斯喝得醉醺醺的,連舌頭都打不直,趴在桌子上唱著跑調的童謠,引來其他醉漢善意的鬨笑,「協會編外」的賞金獵人才站起身,面不改色地離開酒館。

摸了摸錢袋現在的分量,路易斯暗自嘆了口氣——他倒是不缺錢,也不心疼這種可以隨時賺回來的身外之物,但被謝默斯喝掉這麼多,路易斯總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

冬季的瑪倫利加很早就暮色四沉。

路易斯習慣性地踱到城市另一邊的墓園。就像神殿裡教士們的早課晚禱一樣,他每日都去探望逝去多年的母親,哪怕只是停留很短的時間。

反殺那名賞金獵人後,他沒忘記把兇器——艾德里安的匕首帶走。不然,匕首上的託雷索族徽將直接把箭頭指向飛獅公館。

被流浪漢搜刮一空的屍體已經被城市守衛帶走,安放在停屍房裡。路易斯猜測,協會應該已經認領了死者的身份,但即便猜到了兇手是誰,鑑於路易斯手中握有的把柄,加以「正當防衛」的說辭,楚德等人恐怕也不會再追究此事。

事發時周圍無人目擊,對守衛來說,這就是一樁沒有頭緒的懸案,偵破的機率很小,大概只能不了了之。

墓園離兵營不遠,路易斯因此看到了輪值後返回營地的守衛。其中一人遠遠地向他點頭致意,頭盔擋住了面容。路易斯認為那應該是辛西婭。

地面上還留有血跡,只是已經滲進深色的土壤。禱告天使像的翅膀邊緣也被箭矢刮出一道淺淺的劃痕,一般人恐怕很難發現。

再走幾步,就到了安妮絲·科馬克的墓前。路易斯低下頭,發現那裡多了一樣東西,映在白雪和石碑間十分顯眼。

那是一束新鮮的鶴望蘭。色彩艷麗的花瓣筆挺地豎起,頎長的花梗上繫著素雅的白色絲帶,絲帶上布有細密的流紋。在這個冰雪封凍的季節,恐怕整個半島的野地上都很難找到一枝盛放的花朵,只有精心經營的暖房才能供養這些從海外引入的名貴植株。

路易斯的腦海中很快浮現出了艾德里安的身影。

「……應該是那孩子帶來的吧。」

索菲婭有侍弄花草的喜好,飛獅公館也建有供它們過冬的暖房,說不定艾德里安還會在閒暇時幫著澆澆水、剪剪枝。

路易斯想像著這個畫面,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絲微笑。

共同度過的這一個長夜裡,路易斯告訴了艾德里安許多事情,相當一部分是他從未想過與人分享的秘密。關於他自己,關於母親和生父,還有六年前一度引起軒然大波的奴隸船事件。

面對這些一股腦湧向自己的秘密,艾德里安或許有過彷徨和動搖。但他還是對路易斯說:您的信念一直都沒有改變。

——這太好了。

艾德里安的神情是如此真摯,以至於路易斯幾乎要為曾經的放縱不羈感到愧疚。因為這個年輕人的存在,他看到了原以為不會出現的希望。

等春天來臨,瑪倫利加或許也會煥然一新吧。

抱著難得樂觀的想法,路易斯伸出手,再次替母親拂去墓碑上的雪花。

大陸西南端的海面上,女武神號正駛向長途航行當中的「休息站」——一座和瑪倫利加類似的海港城市。

那將是女武神號直奔洛格瑪地區前,最後一個臨時停靠的地方。

天氣晴朗、風向正好,平靜的海面帆影稀疏,視野盡頭已經出現了陸地的邊緣。碧波抱著船體輕輕搖盪,就像睏倦的母親有氣無力地晃動搖籃,催促聒噪的幼兒儘早安睡。

就在這「充滿溫情」的搖晃中,薩繆爾坐在船艙房間裡,正給索菲婭寫信。海格站在旁邊的書架前,翻閱幾個世紀前留下的陳舊手稿,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