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她一個人。
病床上躺著的女人,睫毛在空中輕顫顫,緩緩睜開了眼睛,引入眼簾是潔白的天花板,外界強烈的光線刺得她眼睛有些不舒服,閉上適應了好一會。
這裡是哪?
「醒了?您睡了兩天。」
李溫慕推門進來,不明意味的瞥了眼病床上的母親,面無表情的給她倒了杯溫水,插上吸管放至嘴邊。
龐立準喝了幾口,才感覺喉嚨舒服些。
李溫慕搬凳子坐下,雙手交疊環至胸前,形成一個對峙抵抗的動作,稱述事實:「肝癌晚期,活不了幾個月,您自己知道嗎?」
「我身體當然知道。」龐立準輕咳了下,才醒過來身體十分疲倦,大腦不想運轉,但她還是勉強提著精神回道:「怎麼,你告訴我想說什麼,是覺得我已經徹底倒下變得不堪一擊了?」
「……」
當李溫慕知道龐立準得癌症時,心裡反應很平靜又理智,可那明明三分鐘就可以走盡的醫院長廊,這次他卻花了將近半個小時。
多出來的那些分鐘裡,他在心裡反覆問小時候的龐繁聽能不能原諒自己母親。
答案是:否
「您好好養病,反正救不活了。」
李溫慕不想跟她起爭執,過去回憶就如繩索每每一想就會勒緊脖子使他窒息,說不出的沉重無力感。
他再次笑起來,是龐立準最喜歡看他笑時揚起的弧度:「公司財務的缺口也別想補救了,您暫時拿不出這個錢。哦對了,媽媽知道嗎?這個病房外面我派人全天24小時守著您,監聽您所有電話,不會讓您有機會跑出去撒瘋的。」
「沒錯,如您所想,現在的您就如被蟲子啃噬乾淨內容物獨有外殼硬撐的樹,不用我推,自己就會消敗。」
在龐立準昏迷這兩天,李溫慕抓緊機會,做了很多事情,忙到家都沒有回去,和俞燃只有很簡短的聊天,視訊通話也只是互相打著,但各自睡覺。「你要拋棄我了?」龐立準叫住已經開門準備離開的人,虛弱的道:「像以前我和你爸離婚時,那樣再做一次嗎?」
「……我從來沒想過拋棄您。」
「可事實你拋下了。明明知道離婚後我可能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我費盡心思培養長大的你,明明你也選擇要跟我了,最後你卻突然變卦選擇了你爸那個混蛋。」
龐立準每次一想起那個時候就特別崩潰,就好像她是人人喊打厭惡的傢伙,老公也好,兒子也好,沒人喜歡她。
「……」李溫慕抿唇沉默了下,然後就換了話題,「那溫忻呢,他也是你孩子,現在卻因為你還在醫院養病。」
龐立準回復得很乾脆,但知道自己現在不是該強勢的時候,語氣軟下來,儘量聽著可憐:「因為他要從我手裡奪走你,媽媽太害怕了,對不起,我現在已經深刻反省知道錯了……」
她要緊緊抓住她的孩子,誰來搶都不可以。
要不是因為俞燃背靠俞國傲,是個難纏又有點名氣的傢伙,鬧出事情就很容易爆出龐繁聽奇怪的性取向,她早就下手解決了。
不會忍到現在。
見李溫慕站在門口一聲不吭,龐立準比誰都瞭解自己孩子心軟到那種程度,於是繼續慘兮兮的道:
「媽媽就快要死了,真的很想在死之前看到你有一個圓滿家庭,夢兒是個不錯的女孩……你也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媽媽繼續瘋起來,就會無差別攻擊人了……我很快就會去天堂,但因為你我無意間而給別人帶來的傷害可能持續一輩子……如果這樣也可以嗎?」
末了,龐立準陰冷的威脅了一把李溫慕。
「就幾個月而已,繁聽,你知道的我出發點都是為你好,只要你按照我給的規劃人生來,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