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綠化設施很好,茂密綠樹青綠草坪,耳邊細聽還有幾不可聞的舒緩輕音樂,處在這種環境下,很難不放鬆吧。
紅椅上,背對著俞燃正坐著一個人。
那人後頸線條完美,上身穿著純白的針織衫,卻依稀能察覺在寬鬆服飾下瘦削的身體,他腳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
是剛剛脫下病號服,乖乖坐這裡等誰來接他嗎?
李溫慕——
明明僅有幾百米的距離,很快就能走到對方身邊,而俞燃每邁一步,都無比沉重,腦海里就像放電影那樣幀幀放映他和李溫慕的點點滴滴。
困難終成為句號,你我未來一定會是續說不盡的省略號……
「李溫慕,我沒遲到吧?」
俞燃從背後輕攬住李溫慕,側頭輕輕吻了下他的耳垂,卻沒得到任何往常該會有的回應,讓他心裡一酸。
誰把,原來那個李溫慕還給我——
挨千刀的。
感受到背後熟悉令人安心的溫度,李溫慕眨眨乾澀的眼,歪頭輕輕靠在俞燃手臂上,徹底卸下所有防備,責任,重擔等等,對他展露最脆弱的自己,輕聲道:「俞燃,我好累……也想我們的家了。」
……
李河江衝進病房時,李溫慕正拿著刀下定決心準備往自己臉上劃下去。
他箭步衝上去一巴掌開啟,臉上沒受傷,鋒利刀刃卻無意間劃過李溫慕左手的手臂,頓時一道長達十厘米的血痕,伴隨著鮮血珠,直往外滲血。
龐立準沒想到李溫慕真的狠下心敢這樣做,自己有什麼病也不管了,直接掙扎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李溫慕。
她顫抖著身體不敢碰那隻不斷流血成血柱滴到地板上的手,眼淚直掉,「繁聽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要嚇媽媽啊……」
這時候她的反應,才像是一個母親。
但李溫慕是體會不到了,他雙眸黯淡,警惕的封起自己的內心,拒絕任何人敲開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沒過幾天,龐立準就去世了。
李溫慕強撐著精神,低調安靜的解決她的生後事,在硬生生耗身體熬了半個月,費盡心思吞下了龐立準去世後群龍無首的公司。
何硯接到俞燃電話時,李溫慕就在他身邊。
李溫慕點點桌面,眼神示意讓何硯開擴音,但當俞燃問道:「你知道李溫慕一點點訊息嗎?」時,他只是安靜半晌,對何硯搖了搖頭。
在後來,他回到了自己原來治療抑鬱症的私立醫院,複查,然後意料之中的換掉西裝,重新穿上病號服,再一次住下來。
他不想接觸任何人,甚至被人碰都會感覺到一種無法訴說的窒息感,這樣患病復發可能治不好的人,回哪去都是累贅。
俞燃不會嫌棄,李溫慕知道,但他無比厭惡自己,想死捨不得,想活太累。
在今天,他終於忍不住想要借著俞國傲結婚可以說祝福的日子,給俞燃打個電話,一秒也好,兩秒也罷,就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聊到最後李溫慕也恍惚間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他還是很想陪在俞燃身邊。
「俞燃,我好累……也想我們的家了。」
俞燃低頭吻了下李溫慕的頭頂,絲毫不懷疑就算現在李溫慕說想要殉/情他都會毫不猶豫答應,「什麼事我都答應你,不過在此之前……」
「先把戒指帶上。」
俞燃單手開啟方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枚內圈外圈皆有刻有「y love l」字樣的戒指,下意識往四周望了下,深怕再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打擾他。
確定無事發生,俞燃單膝跪下,微前傾身體抬起李溫慕骨節分明的手,閉眼模樣虔誠的在無名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