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似曾相似。
「完全搞不懂你腦子裡想的都什麼東西。」九喇嘛甩了甩尾巴,一點都看不出來之前謹慎的樣子,「大爺我猜不到你們人類到底想的是什麼!有話為什麼不能說出來!」
直接又單純的小動物腦迴路。
柚木也沒生氣,他摸了摸九喇嘛的背,非但沒有安撫下小狐狸,反而讓他更加不滿了。
「老是要讓本大爺我猜,我猜不出來。」
聽聽這話,一點都不像是這隻驕傲的小狐狸平時能夠說出口的。
看來是真的憋了很久在心裡了。
「我不明白大筒木羽衣怎麼說死就死了,不知道水戶為什麼要我離開,不懂玖辛奈為什麼總是要那麼拼,也搞不清楚你什麼總是生氣!」九喇嘛趴在柚木的懷裡,又生氣又委屈。
「明明羽衣應該能活很久的,我在水戶的肚子裡她才能活得更久,我也能夠幫玖辛奈活得更輕鬆……我應該沒惹你生氣……」
說著說著,小狐狸的聲音就低落了下去。
柚木驚愕了半晌,下樓梯的腳步都停了下來,時間長得讓九尾又開始有點不安的時候,他卡著九喇嘛的腋下把他舉起來,和九喇嘛對視。
一直看上去囂張不已的狐狸,這一刻黑溜溜的眼珠子濕潤潤的,兩隻耳朵都撇了下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翹起尾巴,炸開了毛。「你幹嘛!」
「你做得夠好了,九喇嘛。」
柚木第一次這麼正經地喊九喇嘛的名字,居然還讓狐狸覺得他有那麼一點點溫柔。
明明是個魔鬼。
「做得不夠好的是我。」
曾經想要以一己之力妄想拯救所有人,帶著自以為是更「發達」的思想沾沾自喜,回過頭來結果誰都沒能救到。
他的父母、他的師長、他的朋友……最後能夠抓到的,只有玖辛奈這個家人。
所有曾經學到的技能在那個年代完全沒有作用,所有的想法聽過的人都知道是好的,長久有益的,然而在疲於奔命的年代,每個人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為了保護村子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自以為可以成為規劃者的柚木眼睜睜看著所有人都血肉模糊,倒在他面前的時候,褪去了曾經的天真,開始某種程度上的「腳踏實地」,他學會了殺-人,學會了封印術、學會了偵察、學會了刑-訊。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把小夥伴千手和侄女玖辛奈從戰爭裡拖了出來,但也僅此而已了。
那些死去的族人、那些被掏空的千手,甚至那些被挖去眼睛的宇智波,柚木藏在暗部裡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做不到。
他恨團藏、恨三代,甚至恨木葉。
但——最恨的還是自己。
水戶繼任火影之後和玖辛奈結婚的那天,他把所有千手、旋渦和宇智波的屍體都炸了,保證每一個細胞都燒成了灰燼。
燒了所有親人的那一刻、看著玖辛奈穿著白無垢和波風水門禮成的那一刻,柚木都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恨和憤怒,原來並沒有隨著上輩子煙消雲散。
它們被一層又一層地掩蓋起來,好像有了新的家人之後,從前那些無能為力就會消失不見。
努力地保護所有的,盡力的體諒家人的想法,到最後……還是沒能原諒曾經的自己。
抗拒著、憤怒著,到這一刻,柚木才開始有那麼一點點,想和自己達成和解。
原來我一直沒有原諒我自己啊。
偽裝得太成功,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小狐狸炸起的毛毛又平順了下來,他的四隻爪爪和尾巴也垂了下來,「八尾老是說我笨蛋,明明大家都是笨蛋啊。」
柚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