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她時,她竟一身襤褸,失明失憶,但縱然如此狼狽,依舊風華無限!高貴絕倫。
有些人縱墮於汙泥,亦不染紅塵塵埃。
燕驚塵一聲低低嘆息,幽幽散在這帶著腥味的風裡,身側孟扶搖聽見他嘆息,偏頭笑:“怎麼樣個無法追及,讓你嘆氣成這樣?”
燕驚塵剛要回答,突然停住。
對面,孟扶搖微微翹起的唇角笑意盎然,純淨而明亮,如同那些分離之前的日子一般,坦然無拘的笑容。
他的心,突然動了動。
不告訴她……不告訴她。
不是為了能夠從頭開始——燕驚塵笑一笑,知道自己是妄想,扶搖不是尋常女子,即使記憶不全,她依舊精明犀利,她會由心判斷,他想要再獲得她根本很難。
他只是希望,能和她共有一段她不再憎厭他的日子,抹去那些難堪的兩人之間的記憶,只是希望能多看這樣不含任何敵意和鄙棄的笑容,多一天再多一天。
“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遙遠。”他答,“說實在的我們沒有見面已有很多年,連我也不清楚你的近況。”
孟扶搖“哦”了一聲,道:“是啊,時間久了,哪裡還知道得那麼清楚。”
她扒著船舷,迎風灌著酒,風掠起她的長髮,有些絲縷散開,在燕驚塵面上掠過。
拂面之香。
燕驚塵閉上眼,感受著這一刻她最靠近他的距離,感受著那一絲髮的氤氳香氣和潤澤,再睜開眼時,滄海生波,星光欲流。
而孟扶搖,目光始終看著前方,看著那一點星芒璀璨的地方,極北之北。
她的心中伴著那此灼熱的酒液,不斷隆隆滾討一個聲音——
“我要你知道,人生裡再怎般滄海桑田,有些記憶和堅持永遠不變,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永遠都是第一天。”
……
扶風鄂海之上,從此多了一支特別的海寇。
該海寇十分斯文——他們不殺人,攔下商船後只索取貨物總價百分之二十的過路費,有時還會解救一下被其他海寇殺人越貨的商船,當然,忙不是白幫的,也支取百分之二十的辛苦費。
該海寇十分兇狠——他們遇見同行,必定要狠狠痛揍,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抱頭跳海為止,有時直接闖進人家勢力範圍內的島,武力征服,其實該金鯊海寇武力並不如何強大,卻有個無比強大也無比無恥的頭領,這個頭領明明武功一人能揍倒一船,卻堅決不肯多費一分力氣,每次都一定要找對方頭領單挑,然後一刀拍死之。
拍死首領,其餘人也就只好乖乖聽話,金鯊海寇的名聲在扶風海域越發響亮,旗下海寇船越來越多,漸漸發展成幾乎獨霸海面的海寇勢力,形成了一支不殺人只要錢的海上幫派。
壯大到一定勢力後,惡趣味的孟扶搖將金鯊改名維京,扶風海上的維京海盜,由此誕生。
對於過往商船,十分歡喜海寇們這樣的改變,比起以前不僅搶錢還要殺人的海寇,現在的海寇更強大卻更人性化,百分之二十的過路費,買上一路平安,划算。
於是,孟海盜就任以來,創造了扶風鄂海有史以來打劫打得最受好評的記錄,據說扶風有家經常從海線貿易的大戶,為此特地送了維京海寇老大一面錦旗,上書:“百姓衛士,造福桑梓。”
造福桑粹的孟海盜,心中想的卻是更重要的計劃,她始終在不停的換船,在不停的挑選精於水性的水手,在不停的操練一支水下作戰能力強大的海寇力量——她詢問過絕域海谷的情況,知道那裡地形複雜,等閒船隻根本進不去,她必須做好準備。
另外還有一件事,她心中時常掠過,卻始終沒有想出來,只好先擱下。
燕驚塵時時伴在她身邊,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