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怕這些才學過人的新科進士們還不能盡興。
譙國夫人素手輕拍,頃刻間,六名僕從抬上一張大長桌,放置在酒宴場地最中央。
桌下放置著幾個小火爐。
緊接著,十幾名明眸皓齒的年輕婢女,端著食盒,如穿花一般來來回回,往每一位賓客身前的几案上擺放齊整。
直至每人面前都有一份。
几上的杯子已斟滿美酒。
譙國夫人起身說道,“今晚皇帝陛下的宮宴之上,自有無數的稀世美味珍饈,妾身就不獻醜了,唯幾樣小菜,略表寸心。”
“只是這小菜,各不相同,卻又與酒令相關了。”
此言一出,酒席上的人表情都有點懵。
見眾人不解的樣子,她不禁微微一笑,道:“今日行令,需以身前菜品名,亦或食材為題,不限詩詞體裁,一句亦可,一首最好,自狀元郎為始,順領下去,有接不上的,錯了的,罰酒三杯。諸君之意如何?”
挑戰性大,一鳴驚人的可能性也更大。
新科進士團中,那些自認詩詞不錯的傢伙,紛紛撫掌笑道:“宇文夫人之意甚佳,這個令有趣,又新穎別緻得很。”
“若能出幾多精彩詩句,豈非為長安詩酒界新添佳話一段。”
佳話個錘子!
呸,一群只知商業互吹的“酸”儒......徐長安看著面前的食盒,又急又惱。
可惜此時情勢已由不得自己了。
酒令從狀元公處正式開始。
侍立在杜若身邊的婢女走上前去,輕巧地揭開食盒蓋子,盒子裡盛著五塊晶瑩剔透的凍酥,金燦燦的酥皮上,雕刻著精美的芍藥花飾。
這凍酥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叫“金玉團”。
計時的鼓點已然響起。
杜若略一思索,振衣而起,雙手抱拱遙向北方,一揖到地,然後朗聲道:“黃金臺上報君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有金亦有玉。
“好!”眾人一齊大聲喝彩起來。
“狀元公立題遠大,非我等所及,高居榜首真乃實至名歸啊。”席上有人感慨道。
古人自有古的思維方式,但古往今來,政治正確永遠都是最新鮮,也最好發揮的話題,尤其對這些即將走上仕途的進士們來說,更是如此。
來到這個古代異世已三個多月了,徐長安自然也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好句!”譙國夫人舉起身前酒杯,淡然一笑:“若無鳳尾可收,就真是可惜了,狀元郎何不將詩作全了來?”
杜若笑笑,陪同大家飲了一杯。
“秋風易水人何在,江城風月總如斯。”沉吟片刻,他補上了後面一句
眾人照例又是一陣喝彩。
譙國夫人唇間淺淺抿上一口酒,放下酒杯,神情卻是有些默然。
酒令畢,自有婢女上前,蓋上盒子,將食盒端放到長桌上。
徐長安猜想,長桌的桌面,應是用了鐵板之類傳熱材料製成,透過桌下的爐火,來保持菜品溫度的恆定不變。
太奢靡了吧......不過我喜歡。
接下來,便是科考第二名的馮慶,來自杭州府。
他面前的菜品名為“白龍臛”。
這個聽著很是高大上的菜品,原料便是細膩鮮嫩的鱖魚肉,經一系列的醃製,清蒸,澆汁等工序,精製而成。
除非有狀元公那樣的好詞,“龍”可是不敢亂用的.......連皇帝都要同祂們攀親道故呢。
是以他只能在“鱖魚”上面下功夫了。
馮慶雙目微閉,吟道:“夾岸桃花燕子飛,富春江上鱖魚肥。”
年近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