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著首,低低答道:“原是想給娘娘送去,可御前事物繁多,一時不得空。又想著兩年了娘娘都沒來取,大約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就暫且擱下了。”
我凝視著她,緩然點了點頭,轉向宏晅,頜首道:“陛下,臣妾有話問她。但無關此事,只是件對臣妾頗為重要的事情。”
宏晅點頭應允:“你起來問。”
怡然扶著我站起身,自己侍立到宏晅一側,我居高臨下地端詳著青雲,溫和道:“你說你是在衣櫃中看見的這盒子,那不知你看見另一隻盒子沒有?”
青雲迷茫地抬起頭:“另一隻盒子?”
我莞爾:“是,裡面裝著六支銀釵,薔薇的樣子,還是嶄新的。那是我十歲生辰時陛下所贈,冊封后無論如何也尋不到了,今日聽你一說,才想起衣櫃那個小暗層。”
她低下頭神色莫辨地沉默著,我又一笑,誠懇道:“你說句實話就是了。本宮現在雖是不缺首飾,但萬千珠寶都不敵那一套在本宮心裡的分量。你若是喜歡、本想自己留下也無妨,本宮絕不怪你。你把它還回來,本宮房中的珠釵簪飾隨你取去。”
她尤低著頭,眸子微動好像在仔細回憶著,俄而面露喜色,回道:“奴婢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套釵子,就與這盒子放在一起。裡面是盛著六支銀釵,奴婢瞧著樣式精巧,大概也是娘娘從前的東西,並不曾動過。”
我深深緩了一口氣,側身轉向宏晅,面上浮起笑容:“陛下?”
在我側對他的髮髻上,正綴著三支銀釵,皆是薔薇的樣式,自上而下依次是盛開、半開和含苞待放,就如青雲所說“樣式精巧”,栩栩如生得堪稱巧奪天工。我本想花朝之日戴這簪子算是應景,不料還有這樣的作用。
宏晅啞聲一笑,視線觸及青雲時倏然多了冷厲:“你是朕御前的人,誰給你膽子讓你誣陷寧容華!”
怡然雙眸低垂,悠悠然地曼聲道:“我知道你是尹氏做尚儀時從尚服局調來的人。陛下見了寧容華之後發落了尹氏,你就把這筆賬記在寧容華頭上麼?”
怡然句句暗指皇太后,迫不及待地要替我報這個仇。她哪裡知道,此事歸根結底的始作俑者並不是皇太后,皇太后只是藉著這個機會想要我的命,同樣是合了瑤妃的意。
我側目去看青雲,她還不明白為何突然生了變故,惶惑不定地磕了個頭,半天沒說去一句話。我半蹲□,笑看著她取下一隻釵子,正是盛開的那一支。她看著我手中銀釵,身子猛地一震終是明白了,我自顧自地把玩著那隻簪子,微笑道:“‘滿架薔薇一院香’。本宮還是才人的時候,曾有人告誡本宮莫要附錯了架,現在看來本宮還沒有。”我抬了眼,微斂笑意,“青雲,你已錯得明明白白了,那你的花架,到底是誰?”
“娘娘,我沒有……”
“她值得你這般護著麼?”我冷睇著她,“你以為是本宮揭穿了你的話你才會有危險?可你想想,若方才本宮死在了宮正司,陛下頭一個會拿誰問罪!”
她慌恐中投向瑤妃的那個眼神被我盡收眼底,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撫著她淡藍上襦上的蘭花繡紋,和緩道:“你告訴本宮是誰,本宮求陛下饒你不死。你這條命能不能留得住,全看你自己。”
青雲渾身發著抖,驚恐地直視著地面不言不語,放在裙上的雙手緊緊攥著,卻是不肯再說一個字。我冷然站起身,話語淡漠不帶分毫感情:“請陛下聖裁。”
宏晅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生硬有力:“拖出去,杖斃。”
宦官上來拖青雲,她面如死灰地任由他們帶走,自始至終沒再吐一個字。直到了殿門口,她幾乎癱軟的身子觸到了門檻的那一刻,陡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哭聲:“穆華娘子救我!”
殿中諸人均是一滯,但見她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