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到才出了這樣的事。
這一切,就都成了一場“意外”。
宏晅這樣認為、闔宮這樣認為,就連她自己,都差點被矇在鼓裡。
誠然,也不能全怪瑤妃。那給了瑤妃害她機會的人,同樣難辭其咎。
“娘娘可有別的不適?”
呵,真沒想到。
自己在宮裡處處護著沈語歆、拿她當個小妹妹看,縱使利用過,但到底從來沒有害過她。可她的父親,殺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這位數一數二的御醫,搭脈時已知她有孕了吧?卻問出這樣的話來試探她自己知情與否,見她沒有察覺,也就不再告知。甚至還誠誠懇懇地說了一番陛下對她多麼上心的話,讓她感念之下全然無心去想別的。
他膽量也夠大。這事但凡透出去點風聲,抑或是出了岔子瑤妃將他透出去自保,那莫說是他,就是他的女兒也難脫干係。
起了一陣微涼的夜風,晏然輕聲一嘆,起身回到屋中,又在屋中的案前落座,復又陷入沉思。
她不是個愛記仇的人,在宮裡這麼多年,明爭暗鬥中大大小小的仇多了去了,一件件去記、去報復能生生累死人。但這一次,是失子之仇。她若不記,這個孩子就白死了,含著這樣的冤離去,無論他的父親為他燒香祈福多久,他都無法安息吧?
她沉下一口氣,心下恨意凜然,柔荑輕支著額頭,合上眼,疲憊不堪。
“蕭雨盈、秦珏、沈循……”這仇不好報。
一朝自從一品妃削封降位至從二品修容,下六嬪、九嬪之末……蕭雨盈應該是沒有想到代價會這麼大。這不只是位份,還是在後宮的顏面。
這麼愛面子的人,受不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吧?
顯然受不了。
她小產之後,但凡是隨來了梧洵行宮的嬪妃,沒有不來探望的,就連留在宮中的琳孝妃都差人備了禮千里迢迢送來以示安撫。不管這些人裡虛情假意的佔了幾成、抑或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可到底是來了,到底是來做了這個樣子。
蕭修容呢?自從那天來謝了罪之後就沒露過面,一次也沒有。
晏然和蕭修容也算“老相識”了,從潛邸到宮中,她知道蕭家這位庶出的小姐只怕比嫡出的皇后心氣還要高些,根本就不是個會低頭的人。自己在她眼裡,“奴籍的丫頭”罷了,馨貴嬪替她表露過很多次。莫說是有意為之,就算真是無心之失,她會來道歉?
那天會來,不過是因為陛下一直在永樺軒,若不然,她大概會去明正殿謝罪吧?
晏然冷笑三聲。既然陛下的看法這麼重要,那就讓她好好看看,到底誰的地位硬些。
只是枉費了帝太后的那一番教導。“不可過湍,不可過急”,晏然到現在也知道這話是對的。
但,失子帶來的恨意,卻不容她明哲保身了。
正文 066。行路
一個月後;我終於養好了身子,走進行宮中的佛堂,為我這第一個孩子焚上了一支香。
他來了;我不知情;是我的過失;
有人知情而害了他,是一道血債。
這仇;我會報。
若我早些知道他的存在,必定拼盡全力讓他安全降生。這一個月來我略感意外地發現,宏晅也是那樣地盼著這個孩子。我求他為他焚香祈福;卻沒想到他會日日都來,一天也不曾耽擱。
我很有耐心地駐足於佛像前;看著眼前那支檀香一點點化作縷縷青煙,帶著我對那未曾面世的孩子的祝福,嫋嫋飄升,消失不見。
檀香散盡,香爐中留下一片灰燼,黯淡的灰色,撒在爐中,證明那支香曾經存在過。
我的孩子也曾存在過,他的離去也在我心底留下一片灰燼。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