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黯淡下去:“哦,是麼……”
。
又是一年除夕。
病了將近一年的她,忽的精神格外好。她起身走到殿門口,望著逐漸暗下去的天色出神。這一年……又發生了好多事。新一屆的家人子進宮了,殿選那天她沒能去,之後也因病沒怎麼見這些新宮嬪……
晏充容回宮了……
她長聲一嘆。
“娘娘,皇長子來拜年了。”藍菊輕輕道。
元汲走進來,朝她一揖,又跪下去鄭重下拜:“母后大安……”
“快起來。”她笑著扶起他。這些年,除了個賢后的名聲,她最值得驕傲的,大約就是這個兒子。
即便皇帝疼皇次子更多些,但她這個兒子也沒給她丟人。
他們一同用了晚膳,她照例給了壓歲錢,元汲很是欣喜地看著她說:“母后今日氣色好些……”
“嗯。”她點點頭,笑對他說,“你一會兒去給你皇祖母拜年、陪她守歲好不好?”
元汲一愣:“那母后……”
“一會兒你父皇要來。”她說。
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元汲足夠懂事,他知道什麼時候不該打擾父皇和母后。用完晚膳,他就聽話地告退了,往長寧宮去。
如同那年的除夕她並不知他是否真的會提前回來一樣,今夜的她,也並不知他是否會來。
如同那年的除夕她見到提前回來的他時的欣喜一樣,今夜的她,一樣的欣喜。
“陛下大安。”她盈盈一福,他立刻扶起她,蹙眉說,“怎麼不好好歇著。”
他要扶著她上榻,她卻指了指窗邊已鋪好的席子:“陛下陪臣妾坐坐可好?”
他們一起在窗邊坐下,就如十二年前一樣。
她倚在他的肩頭,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從家長裡短到家國天下。說著說著,一陣咳嗽,他搭在她腰上的手陡然一緊:“別說了,歇一歇,晚些再說。”
她猶不停。
十二年前的那一晚,只是單純地覺得好像怎麼都說不夠。如今……卻是一旦停下,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窗外綻開一片片煙花,短暫的絢爛轉瞬即逝,然後……又是一片新的絢爛。
她抬頭遙望著這一片五光十色,笑意迷離:“十二年前,也是這樣。”
“梓童……”
“陛下有多久沒喚過臣妾閨名了?”
皇帝遲疑了一會兒:“阿孟。”
她抿唇一笑。
“陛下因為臣妾的病而未辦宮宴麼?”她問。
皇帝點頭:“是。”
她笑得愈發厲害了:“這不合規矩。”
皇帝不言。
“陛下,十二年前,咱們看到的煙花……是晏然、怡然、婉然她們放的吧?”她說著又是一笑,“總是三朵三朵的一齊往上竄,必是她們三個。”她定了定神,笑吟吟望著她,“由著她們這樣在府裡玩……陛下,您一直待晏然很好。”
皇帝回看著她,靜默不言。
“這麼多年,是不是因為阿孟不會吃醋、不去爭寵,陛下就一直只把阿孟當皇后看?”她直言問他,問得他一怔。她又說,“只是皇后,不是妻子。”
他無話可答。
“可是阿孟拿陛下當夫君,一直都是。”她雙手擺弄著他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裡劃來劃去,“但是阿孟又要為蕭家想著,好多事情不得已……我想做個好妻子,他們卻只想我做個好皇后。”
皇帝聽得心裡一陣難受。皇后,他到底忽略她太多了。他並不愛她,但她到底是他的髮妻。
“我死之後,夫君還是要再立皇后的。”她輕巧地說著,不帶半分不悅,“我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