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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姐妹終於動了手,婉然心裡五味雜陳。她看著鏡中臉上的傷痕,依稀滲著血跡,心頭恨意更濃了。
也許是一報還一報吧,晏然臉上也受了傷,是太后砸下去的茶盞摔出的碎瓷劃的。
婉然要就勢毀了她那張臉。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瞞著靜妃。她找到了從前在才人秋氏身邊、現在在明玉殿做事的宮女玉禾,讓她將藥添進了晏然的藥膏中。
結果卻是玉禾被發現了。所幸玉禾顧及家人,進了宮正司後便自盡,所有的嫌疑都落到了才人秋氏的身上,很快,皇帝下旨降秋氏為寶林。
婉然一聲冷笑:皇帝還真是在意晏然,沒坐實的罪名都降了秋氏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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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強行受了孕,為了後位。故而一直胎像不穩,闔宮上下都很是上心,婉然更是。因為她很清楚,這是靜妃鋪向後位的路,靜妃做了皇后,才能再收拾了晏然。
目下,已經晉了靜媛夫人。
可靜媛夫人到底是比她更在意這個後位,變得患得患失,晏然的幾句挑撥就讓靜媛夫人不肯再留她,又因她知道的底細太多,尋了個由頭要賜她一死。
還是皇帝救了她,把她打發去了柔婕妤那裡。這是他對晏然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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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那日,已快臨盆的怡然受太后詔入宮赴宴,席間一展茶藝,欲與晏然配合,晏然卻拒絕了。柔婕妤就叫了婉然來,時隔十餘年,她們竟又一次沏茶,就如曾在御前同做事時一樣,默契極了。
卻就是這次的沏茶斷送了靜媛夫人的後位——早產生了孩子,卻是個怪胎,且還斷了氣。這樣不祥的事,讓皇帝一舉將她從正一品夫人降到了正五品姬。當矛頭直指向婉然的時候,她就很清楚是晏然動的手了。她也終於明白晏然為什麼這樣恨她,因為有口難辯的絕望實在難熬。
她的最後一線希望,是皇帝為了當初的承諾,再救她一次。
可晏然和皇帝挑明瞭。玉佩的事,成了兩人間一場荒唐的誤會,鄭褚眉眼絲毫不動地低垂著,語氣平靜卻隱有譏刺地告訴她說:“陛下和充容娘娘都說了,這事兒夠調侃一輩子的。”
一輩子,他們會一起過一輩子。
皇帝下旨賜她一死,她唯一的願望,是拖晏然一起死。他不要她,她就要讓他難受;晏然讓她不快,她就要讓晏然死。
她告訴鄭褚:“我有東西要面呈陛下。”
鄭褚面無表情:“有什麼東西,我轉交就是了,陛下怕是沒東西見你。”
“尹氏的血書就是鄭大人轉交的吧!”她悽然笑道,“你以為我還會信這些麼?你們一個個都幫著晏然!”
鄭褚不耐地瞥了一眼旁邊放著三件東西的托盤:“既不肯給,就趕緊從命吧。”
“不讓我見陛下,這東西自有辦法到帝太后手裡!”她陰測測地笑著。
這招果然很管用,鄭褚滯住了。如同人人都知皇帝喜歡晏然一樣,太后不喜她也是人盡皆知的事。誰也不敢打這個賭,如果帝太后真的拿住了把柄不顧皇帝的心思賜晏然一死,那是誰都擔待不起的罪名。
鄭褚帶她到了成舒殿前,這個她很熟悉的地方。她無數次地設想過,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可以以嬪妃的身份出現在這兒,和他談笑。
看來沒機會了。
她將荷包和信封交給鄭褚,荷包裡是驃騎將軍霍寧給晏然的信,信封裡是晏然回給霍寧的信;荷包裡的信是真的,信封裡的是她假造的,她練字一門靈,可以輕而易舉地模仿別人的字跡。
她想,皇帝和晏然間有那樣多的隔閡,有這封信在,晏然必定逃不過一劫了吧。她望向大殿深處,只覺得晏然被吞沒在了裡面,心中一陣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