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一直在安舒閣忙到晚上才回來覆命;用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才人娘子委實是個真性情的人,不愛拘禮的,在荷蒔宮時時有趙姬壓著實在是委屈了。”
我頜首一笑:“本宮也挺喜歡她。你平日裡如是沒事,大可以多去陪陪她,到底是昔日幫過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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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阿眉的嗓子完全好了,我才敢帶她再去見帝太后。故此帝太后雖則聽說了此事,但見她已無礙了,便也不好說什麼,只淡問我說:“哀家聽說你求陛下復了秋氏的位份,又讓她搬去了你的晳妍宮住?”
我靜靜一福:“是。先前陛下降她位份是因為臣妾的事,臣妾剛得知那是一場誤會,不好冤枉了她。”
“你倒是大度。”帝太后輕聲一笑,“如是日後坐到了後位上,是不是也要這樣收買人心?”
“太后……”我猶豫了一瞬,卻是沒有跪下謝罪,只是無怯意地直視向她,“臣妾早已同太后說過,臣妾無心後位。陛下要給,臣妾不敢拒絕,但臣妾並不會如此去爭。這後位於臣妾,實在是沒有更好。”
“呵,你性子倒是也硬起來了。”她淺笑審視著我,“你既無心這些,便代哀家同陛下給趙姬說一說話。哀家身子不濟了,不能看著她在宮裡這麼下去。哀家也不求她爭寵能爭過你,但求她能有個妃位相護。”
我短暫的一思量,面上浮起輕和的笑意:“這便是太后不說,臣妾也是要勸陛下的。臣妾和聆姐姐多年的姐妹情分,也不會看她如此下去。”
她如是就這麼下去了,有朝一日憑著皇三子橫豎都是個太妃,我又要如何報昔日之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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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隔三岔五向宏晅提起此事,加之帝太后也確實病得愈發厲害,他終於允了,復了她從一品妃位,猶以“靜”字為封號。
旨意傳下來,紅藥是頭一個不高興的,嘟囔著道:“憑什麼她又能一舉到那妃位上去。娘娘昔日不過是為了自保犯了些錯,當即廢了,再封充容、晉昭訓的時候朝中多少人反對?如今她誕下怪胎那麼不祥的事,大人們怎地反倒不吭聲了?”
“左不過是本宮沒有趙家這樣的世家護著唄。”我輕輕一哂,“復位罷了,就讓她復。本宮還等著和她算那筆賬呢。”
自降位後稱病不出已將近小半年的她,終於又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那天晨省時,她一襲新制的淡紫色對襟襦裙,珠釵步搖也極是講究,可即便這樣,也掩不住她失意多時帶來的憔悴。
“靜妃娘娘。”我在月薇宮柔雲殿門口見到了她,微微一笑卻未行禮,只頜了頜首,“多日不見,娘娘風采依舊。”
“拜昭訓所賜。”她冷然一笑,掩飾不住的恨意。我自知她指的是大寒之事,卻只含笑回道:“是,娘娘知道便好。若不是臣妾肯替娘娘說話,您哪兒來的今天的妃位?”
她神色凜然,要走向我卻被紅藥擋在身前。紅藥沉容一福:“靜妃娘娘,如若昭訓娘娘在此有什麼閃失,娘娘擔待不起。”
她便只有狠瞪了紅藥一眼,轉身進殿去了。我抬手在紅藥肩上一拍,促狹笑道:“幹什麼跟她這麼硬碰硬?她若惱了,你也斷沒好處。”
“娘娘身孕為重。”紅藥側過身來一笑,又道,“就是看不慣她那麼風光。明明蛇蠍似的心腸,偏要在太后和陛下跟前裝得溫婉賢淑。”
只怕闔宮裡也找不出一個比紅藥更恨她的了。
入了殿,方覺今日殿中氣氛異常地靜謐。一眾宮嬪面面相覷著誰也不敢開口,還是琳儀夫人抿了口茶,先道:“恭喜靜妃妹妹。幾個月了,妹妹的身子也該養得差不多了。先前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帝太后的意思,後宮諸事還要勞你。”
帝太后這是還打算賜她協理六宮之權麼?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