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了。”
老人臉色如常,笑著點頭,不給小姑娘拒絕的機會,“不收下,我可就不吃了。”
小姑娘使勁搖頭,一本正經說道:“咱們都別這麼俗氣行不行?”
徐鳳年和王祭酒相視一笑,徐鳳年沒有把玉佩還給祭酒,後者等小姑娘去灶房搗鼓飯食,平靜問道:“我有六百人,北涼敢吃?”
徐鳳年想了想,“只有餓死的,沒聽過有撐死的。”
老先生搖頭沉聲道:“未必啊。”
徐鳳年笑道:“這些人最後能到北涼的,有沒有一半都兩說,撐不死北涼。”
老先生嗯了一聲,點頭道:“那倒也是。”
第066章長短術
羊角丫兒善解人意,也不在乎兩個客人喧賓奪主,見他們擺出一副挑燈夜談的架勢,就在廳堂裡點燃兩根半截粗壯紅燭,自己去閨房翻書,房門半掩,透出一絲縫隙,她捨得點燈,就偷偷蹲在門口,藉著那點兒微光昏暈吃力讀書。上陰學宮的祭酒和先生多如牛毛,真正當得大家二字評語的寥寥無幾,王祭酒當年贏了名實之辯輸了天人之爭,敗給當今學宮大祭酒,論分量,在學宮裡仍是穩居前三甲,若說縱橫機辯之才,更是無人出其左右。此時王祭酒彎腰伸手,在火爐上烤火,映照得他那張滄桑臉龐熠熠生輝,偶爾從碗碟裡捻一顆花生丟入嘴中。徐鳳年坐在小板凳上,拎著小姑娘那雙最心愛的蠻錦靴,掌握火候,離了爐中燒炭有一些高度,慢慢烘烤。如此一來,兩個人不管身份如何煊赫,都有了一股子活生生的鄉土氣,不像是高高在上被人供奉的泥塑菩薩,兩人都沒有急於開口,哪怕當下局勢已經迫在眉睫,稱得上是燃眉之急,可畢竟世事不如手談,悔棋不得,王老祭酒這一次鄭重其事,心情並不輕鬆,書生紙上談兵,經常眼高手低,王祭酒終其一生鑽研縱橫捭闔術,可再好的謀劃,也得靠人去做,棋盤上落子生根,不能再變,可大活人哪裡如此簡單,有誰真心願意當個牽線傀儡或是過河卒子,這也是王祭酒對對弈一事從來湊合馬虎的根源所在,棋盤棋子都是死物,否則揀選治國良才,隨便從棋待詔拎出幾個久負盛名的大國手不就行了?
躲在門後借光讀書的小姑娘翻頁時,瞥了眼門外的白頭男子,對他討厭肯定是討厭不起來的,可要說是情竇初開的喜歡,也不會,一來她還小,二來男女之事,不是另外一人如何之好,就一定會喜歡,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終,緣分誰能說得清,羊角丫兒被自家的書香門第耳濡目染,覺得自己以後還是會找一個像她爹的讀書人,屋外大堂裡溫暖俊哥兒,好是好,可惜不是她的菜呀。小姑娘本就沒有偷聽的意圖,收回淺薄如箋的思緒,下意識伸指蘸了蘸口水,輕輕翻書,含在嘴裡,然後砸吧砸吧,滿嘴墨香,又自顧自嘿嘿一笑,爹孃總說她這個習慣不好,藏書不易,毀書可憎,可小丫頭片子哪裡管得著這些,屢教不改,久而久之,她爹也就故作眼不見心不煩。
廳堂中,王祭酒終於緩緩開口,“不慮勝先慮敗,咱們先往壞了說,六百人,先生學士大概是二八分,其中稷下學士這兩年有小半被我用各種藉口丟到了舊蜀、薊州和襄樊等地遊學講學,稷上先生有一半都在北涼八百里以內開設私學書院,或是依附當地權貴,這些人進入北涼,相對輕鬆,可也不排除朝廷暗中盯梢的可能,一有風吹草動就痛下殺手斬草除根,這些人尚且如此,更別談還逗留學宮的,都是刀俎下的魚肉。徐趙兩家情分用盡,如此大規模的遷徙,不說沿途道州府縣的刁難,恐怕連朱勾都要出動,這幫比起嬌弱女子好不到哪裡去的先生士子,可經不起鐵蹄幾下踩踏,說難聽一點,稍微精銳的離陽甲士一矛戳來,都能挑出一串糖葫蘆。殿下說不足半數到達北涼,並非危言聳聽。”
徐鳳年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離陽鐵騎和精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