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撐起龍虎山半壁江山的跡象。
三人之中,又以陳全雍最後到達,就看到兩位道友站在無名深潭遠處,潭邊蹲著一個世家子模樣的年輕人,似乎在搓洗著血跡斑斑的衣衫。陳全雍在三人中學問最大,可是修為境界最低,更不敢造次,踩著先前被潭水浸透的潮溼地面,慢慢走到同山結茅十數載的薛節氣身側,後者輕聲說道:“所猜不錯,確是有前輩身死道消於此,貧道趕到之時,前輩試圖一氣化虹奔赴北邊的地肺山,結果給那年輕人截下……”
陳全雍瞠目結舌,顧不得禮儀,打斷相識已久的道友言語,動容問道:“據《祥福寶籙》所載,化虹飛昇,比乘龍飛昇低一階,卻要比騎鶴之流高明許多,就算那隱居前輩不是飛昇,可要說攔阻去路,便是你我聯手,也萬萬截不下。”
薛節氣神情古怪,小心翼翼說道:“是一道黑虹,才起於深潭底部,拔起潭面數丈高度,就給那人赤手空拳硬生生撕扯了回去,幾乎盡數攪爛,只剩下約莫寸寬尺長的黑虹,逃竄去了大雪坪。”
陳全雍眉頭緊皺,黑虹,這可絕對稱不上什麼祥瑞,古書上多伴惡讖同出。
離著陳薛兩人有些距離的章文漢終於開口問道:“貧道龍虎山章文漢,敢問可是涼王殿下?”
年輕人站起身,身上血汙洗去大半,點了點頭,笑問道:“趙凝神不在山上?”
章文漢神情複雜,深呼吸一口氣,走出一步,沉聲道:“殿下若是這就下山去,貧道可以為殿下親自領路,若是上山,貧道便要不自量力一回。”
已經將趙黃巢斬草除根的徐鳳年笑了笑,“不用送,替本王給趙希摶老真人問一聲安。”
章文漢如釋重負,深深作揖,“貧道一定將話帶到。恭送涼王殿下。”
如此措辭,看似恭謹,實則與逐客令無異,不過那個惡名昭彰的年輕藩王似乎不以為意,徑直向山下走去。
薛節氣在三人中性子最為剛直,對這名當初以世子身份啟釁龍虎的北涼王,惡感已久,哪怕親眼見過此人殺人之後再破虹的收官手段,仍是有些自己的算計,觀局勢和望氣機雙管齊下,年輕藩王已是師老兵疲的孱弱境地,薛節氣就不想錯過當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倒不是說非要重創這位如今可謂權勢彪炳的北涼王,而是想著為龍虎山出口惡氣,總不至於讓徐鳳年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莫不是以為齊玄幀大真人不再坐鎮斬魔臺,就誰都能來此耀武揚威了?
於是薛節氣橫移一步,恰恰攔在了徐鳳年下山的路徑上。
然後不等相傳離指玄境只有一紙之隔的章文漢出聲示警,陳全雍就看到那北涼王一閃而逝,而薛道友的身軀就憑空離地而起,腦袋如同被一根箭矢一穿而過,幾乎是以倒立姿態頭顱觸地,然後癱軟在地。
章文漢趕忙掠至薛節氣身邊蹲下,緩緩灌輸給他一股綿長氣機,竭力護住其動盪不安的心脈,陳全雍發現薛節氣面如金紙,昏黃不堪,氣色差到了極點。
章文漢惱火厲聲道:“天下皆知王仙芝要跟此人決一死戰,既然徐鳳年能來龍虎山,且不說什麼打贏了王仙芝,只說王仙芝將他的人間最後一戰交給了他,可見就算他是在大戰之前到了龍虎山尋仇,豈是你我可以小覷的?!假使惹惱此人,被他狗急跳牆,闖入天師府一頓橫衝直撞,壞了龍虎山根基,我們三人本就是外姓,如何擔當得起?”
後邊一些輩分稍低的道人逐漸聚攏過來,也夾雜了幾位黃紫道人,看到這幅場景,都有些手足無措。章文漢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讓陳全雍去山上天師府稟報詳情,他則背起薛節氣去僻靜處療傷,如果不幸落下了病根,註定會影響到道根,山上外姓人一直同氣連枝,好不容易有點新氣象,本該一鼓作氣抱團登山,遭此大劫,怕就怕大夥一起一蹶不振。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