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燕敕王趙炳了,南疆天然沒有大敵,趙炳可以緩緩蓄勢,這必定是我朝的心腹大患。”
然後嚴松自嘲道:“至於我們這些文官嘛,書生造反十年不成,皇帝最好打發,生前太傅死後文正,一直是文人一輩子最高的追求,就算做不到太傅,還有那麼多二品三品大員可以當,而諡號,除了文正,也還有一大串可以帶進棺材裡。退一步說,當官沒出息,還能立言傳世,青史留名,所以我說我們文官是最有野心的,也是最沒有出息的。但是!”
嚴松突然停頓了一下,神情肅穆,沉聲道:“有了張鉅鹿為天下讀書人做了整整二十年的榜樣後,不一樣了!”
徐鳳年笑道:“那位青雲直上的晉三郎,難得說了句捅破窗紙的大實話,民為貴君為輕,這正是張鉅鹿教給他的。也正是晉蘭亭這句遞交給新帝的投名狀,讓先帝下定決心賜死首輔大人。”
嚴松恨恨道:“那個小王八蛋,不當人子!不當臣子!坦坦翁打得好!”
徐鳳年看似一笑置之,但是陸丞燕卻憑藉直覺察覺到他流露出一絲殺機。
嚴松嘆了口氣,“永徽之春的那幫文臣公卿,幾乎人人的修齊治平都是上佳,挑不出大毛病,但跟著張鉅鹿耳濡目染多年,一旦沒了首輔的心胸氣魄,就會有過猶不及的結果,越是太平盛世,君子之爭越是容易淪為意氣之爭,而且可怕之處在於連皇帝都要束手無策。老夫有不少學生,得意門生也有一雙手的數目,不是老夫自誇,確是一直按照聖人教誨的有教無類,前十年二十年還看不出什麼,等到老夫差不多致仕,就分出天壤之別了,不論是世族身份還是寒族出身,都算幹臣能吏,治政有方,但除了寥寥兩個學生做到了善始善終,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貪瀆,可那些家世好的,吃相也要好上許多,驟然權貴起來的,就難看了,老夫也納悶,後來思來想去,還是其中一個兩袖清風的寒士學生道破天機,是他們怕窮,也窮怕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子孫後代積攢家底。”
徐鳳年笑道:“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
嚴松搖頭道:“為官,讓子孫衣食無憂,才是人之常情,但讓子孫十輩子都坐擁金山銀山,就過了。”
嚴松深深呼吸一口,強顏笑道:“這興許只是老夫一人的管中窺豹。”
嚴松苦澀道:“前年有個被老夫期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殿閣重臣的學生,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在東窗事發後在老夫書房外跪了幾個時辰,老夫倒是想讓他去死,可只要一想到他當年與我討教學問時的那張年輕臉孔,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眸,老夫就如何都狠不下心了,最後只是讓他丟官了事,聽說如今新帝登基,他又心思活泛起來,在京城大肆運作,試圖起復。要知道他一擲千金的物件,恰好是他當年偏激認定為國之碩鼠蠹蟲的宗親勳貴,唉,還記得老夫當年還開解過他來著。”
徐鳳年問道:“成功了?”
嚴松無比自嘲道:“有大把銀子開道,又有我嚴松這個首輔政敵的學生身份,自然是成功了,官拜禮部郎中。事後還給我這個老師寫信,說定要繼承衣缽,當上禮部侍郎呢。”
徐鳳年嘖嘖稱奇道:“這傢伙臉皮不薄啊!要是來咱們北涼就好了。”
老人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徐鳳年玩笑道:“他光是厚如城牆的臉皮,就能幫忙擋下好幾萬的北莽大軍。”
嚴松頓時開懷大笑,身旁那些嚴家子弟也跟著笑起來。
山路漫長終有盡頭,晌午時分,他們來到小蓮花峰頂,鳥瞰遠方,心曠神怡。
嚴松對站在身旁的徐鳳年由衷感嘆道:“實不相瞞,老夫之所以來到北涼,是有人請,他剛好也是老夫的學生之一,他說北涼是個能讓人一吐胸中濁氣的好地方。老夫不信,但那傢伙一口氣寫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