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忙,忙到連他跳樓了都不能來看望。莊唯看出?裴硯青消沉,安慰他,說那?個姓蔣的被她扇了一耳光,說聞鈺肯定還?是向著他的。
向著他?不見他也是向著他嗎?
裴硯青開始沒有想明?白,時?間又過?去幾天,他終於意識到,聞鈺不是向著他,她的冷漠有個名字,叫“各打五十大板”。
對蔣則權,對他,不管內情具體怎樣,反正給她添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麻煩,所以?懲罰都一碗水端平。
裴硯青無?法?下地,不能接觸電子產品,無?法?聯絡任何人。
他不想住院,他只想回家,陳才知道他想見聞鈺,他雖然聽老闆的話,但不可能連這?種要求都答應,他需要換藥、打石膏,把身體的每塊零件都不停地修修補補,鎖骨打的鋼釘還?沒有完全和骨骼結合,這?期間不能隨意活動,需要安心?療養。
直到某天晚上,趁沒人,他把自己撐到輪椅上,胸口的傷再次撕裂,血洇到病號服上,乍一看像中了一槍,差點上電梯了,在走廊把別人護士嚇一大跳,得知裴硯青試圖就這?樣自己推著輪椅回家,陳才屈服了,他只能去學校找聞鈺。
聞鈺倒也沒有拒絕,她好像就是等著陳才來請她,在自習室的書堆後面說了句“我知道了。”
幾天後完成論文初稿,她抽空去了醫院。
推門進去的時?候,裴硯青吃了消炎藥,正在午睡,不知道是不是做噩夢,連睡覺都輕輕皺著眉,沿著鎖骨有一條細線,劃開再縫合的痕跡,線上幾個疤,是嵌入鋼釘的地方,像細線打結。
他看起?來像個破布玩偶,沒人要,丟在垃圾桶的那?種。
聞鈺本來沒有要叫醒他,她只是靜靜坐在他床邊,但只是這?一個細微的動靜,裴硯青就醒了。
“……”
他非常緩慢地睜開眼,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過?了兩秒呼吸變得很急促,動作幅度特別大地攥住了她的胳膊。
裴硯青連眼睛都不敢眨。
他生怕這?是幻覺。
在感受到聞鈺的體溫後,他的眼角變溼潤,哽咽著:“……別走。”
“陪陪我……聞鈺,求……求你。”
聞鈺沒說話,他太害怕了,害怕她下一秒就離開,不顧動作狼狽又笨拙,掙扎著坐起?來想要抱住她,但他直不起?腰,無?論怎樣都沒辦法?,急得開始掉眼淚。
“……行?了別動了。”
聞鈺皺著眉,把他按回去,看著他吃赤紅的眼眶,警告的語氣:“不許哭,裴硯青,你再哭我就走了。”
裴硯青趕緊點頭,用那?只沒打石膏的胳膊擦了擦臉,聲音還?顫抖,明?顯是崩潰邊緣,但非要裝作正常的:“……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聞鈺伸手把病床調高?了點,讓裴硯青能平視她。
她盯著裴硯青,不是那?種強勢的審問,是蜻蜓點水的,不經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裴硯青知道,這?是絕對不允許糊弄過?去的。
“那?晚,是不是蔣則權推了你?”
裴硯青咬著自己的下唇,沉默了幾秒,忍著眼淚,又去拽她的袖口,磕磕絆絆地說:“我,我不想跟你離婚……聞鈺,我不想離婚,我不想……”
聞鈺又問了第二遍。
“是不是蔣則權推的你?”
裴硯青發現自己並?不擅長說謊,其實咬死是蔣則權的錯,沒人能證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但他沒辦法?,聞鈺問他,他沒辦法?說謊。
他垂下眼,不敢看聞鈺的表情,喉嚨澀痛,這?輩子從未這?樣艱難,兩個字像嘔吐出?來的:“……不是。”
聞鈺聽了沒反應,只是沉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