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響起三聲槍響,繆塵霜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猝然從床榻上直起身子。
環顧四周,溫煦的陽光從窗欞處滿溢而出,身下是暄軟的床榻,她疑惑地打量這狹小卻整潔的屋子,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暮白的聲音從迴廊盡頭的廳堂傳來,“屍體的傷口均在左側,極有可能是個左撇子。”
繆塵霜踮腳悄然循聲走去,見暮白的身影在廳堂來回晃動。
“家僕的屍體瞳孔皆渙散迷離,口角邊緣隱透著青紫色,仵作昨日驗了屍,發現是被人下了一種叫七沸散的幻藥,而這幻藥來自於陳家長子陳亨房間裡一匣子水晶龍鳳糕。”
這淡然中又透著一絲犀利的語氣,是祈墨。
“可奇怪的是,唯獨那陳家老爺陳世琛的屍體並沒有發現被下藥的痕跡,而且……臨死之前的表情也不似其他人般驚恐,眼角處有淚痕,好像是有所悔恨自責的表情。”
“下官尋了近幾日見過陳家人的,有人稱前幾日曾見過陳亨從青鸞樓出來的時候,就提著一個木匣子。”羅平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躲在廳堂的繪竹屏風後隔屏細聽,他們似在分析昨夜發生的那樁案件。
“我查過了,那陳世琛個木材商,專門在長安城做木材買賣,聽說那長子陳亨也是個浪蕩公子哥,到處尋花問柳的,經常出入青鸞樓,在那還有個情人叫什麼……春鶯。”暮白來回踱步。
“如此,你我便返回長安去一趟青鸞樓。”
“可繆姑娘怎辦?”羅平探身問道:“她不是你們的故人嗎?”
“她身體抱恙,就勞煩羅縣丞幫她縣上找個歇腳的住處小憩幾天,等我倆從長安回來再議。”祈墨將一錠白銀推至羅平面前。
“她不會是假裝逞能,最後實在太害怕直接暈過去了吧。”暮白背對著屏風,嘻嘻笑道。
這該死的傢伙,繆塵霜攥緊了拳頭。
“咳咳。”祈墨手掌半握著抵在唇上,目光瞟向屏風,“小白,隔牆有耳。”
暮白轉過身去,見繆塵霜一臉氣惱從屏風後閃出,凌厲的目光直瞪著他。
“我繆塵霜連鬼都不怕,你可別亂說話!”
“這世上沒有鬼。”祈墨語氣輕離淡淡。
“有!師兄,這不是嗎?”暮白強忍著滿臉嬉笑,抬手指向繆塵霜。
“膽小鬼。”
繆塵霜向暮白甩出一個白眼,轉而對祈墨說道:“祈公子,剛剛你們所述的案件,我也聽到了幾分。或許……我能幫上你們的忙。”
“如何幫?”
祈墨的語氣帶著質疑,昨晚初見她,就聽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而後見了案發現場又暈倒在地,現在竟說可以幫忙破案。
這姑娘,實在有些古怪。
“你們不是要去長安審問嫌犯嘛,也帶著我一起去。”
祈墨眉頭一挑,她竟用了“嫌犯”這個詞,難道是三法司的人?
應該不可能。據他所知,三法司還沒有任用女官的先例。
這樣處處透著古怪的她,引起了祈墨的好奇,遂答應:“好,你和我們一起去長安。”
暮白見從來不輕易答應別人的師兄這次竟如此爽快,驚得目瞪口呆,擺手指了指祈墨,又指指繆塵霜,啞然無言。
長安距離清河縣不過五十里距離,快馬加鞭,才日上三竿,三人已抵達長安城中。
從金光門進入西市,兩側酒肆林立,茶香胭脂香飄蕩流轉,各色麗人著低胸襦裙談笑風生,深目高鼻的胡商往來穿梭。
“嘿嘿,小地方來的吧,改天讓哥哥我帶你在長安城開開眼!”暮白見繆塵霜滿眼新鮮,湊近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