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河邊的人群停止了慌亂,祈墨叫來船工與衙役將那河中的浮屍打撈了上來。
屍體溼漉漉地躺在河邊的石階上,面部腫大,嘴唇肥大且向外翻著,四肢及全身被河水泡得腫脹發白。
祈墨接過一名衙役遞過來的燈籠,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屍體的情況。
周圍的百姓有大膽獵奇者,踮起腳站在衙役們身後,脖子抻得老長,想看個究竟。
“死者為女性,死亡時間約三至五天。”祈墨將手裡的燈籠定格在屍體面部上方。
這些年他每逢查案,仵作驗屍之時必定等在一旁觀察,因此對屍體的各類情況也是瞭如指掌。
“呀,這是怎麼看得出來的呀!”
“嘿,你可不懂,這是剛剛上任的大理寺卿,聽說破案可厲害著呢。”
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道。
“先把屍體運送回大理寺,喚許三來剖屍查驗。”祈墨站起身,向身邊的衙役道。
許三是大理寺的仵作,已經在大理寺任職了二十年有餘,今夜本是上元節,所有的官府衙門皆休息一日,他早早回屋剛要歇息,就接到了大理寺卿的緊急召喚,他趕緊換了衣裳,急匆匆剛欲出門,忽聞一個清麗的少女聲響起:
“爹爹,可別忘了拿工具。”
許三回過頭來,一拍腦袋:“呀,是呀,我差點給忘了,這人老了可是容易忘事咯。”說罷,便隨手抄起他那套仵作常用的工具,“皎皎,爹爹出門了。”
那具浮屍溼漉漉地擺在木臺上,祈墨正站於一旁,他旁邊還站著一名面上裹了棉布的女子。
許三想起,這應該就是那名神皇親自提拔的大理寺女官。
“許仵作,這具屍體是在延平門西南側的龍首渠打撈起來的,我檢視了屍體的情況,推斷大概死亡時間三日有餘。”祈墨看向那具屍體。
“只是目前我還不能確定,死者的死亡原因是溺死還是另有其因。”
許三開啟隨身帶著的那套工具,從中取出一把薄刃長柄的小刀,就要對那具屍體剖驗。
祈墨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繆塵霜,見她已經戴了那所謂的“口罩”,便又轉頭看著許三剖驗。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許三才轉身向祈墨道:“祈大人,此女子年齡約十九,其肺部雖然腫脹,但含水量不高,死因應不是溺死。”
“這麼說,這女子就是被人殺害後投入河渠中的。”許三第一次聽到了祈墨身邊那名女子的聲音。
“對,而且是被人勒死的。”許三忽而幽幽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殘忍,這可是一屍兩命呀!”
“一屍兩命?”繆塵霜嘴唇微張。
“這具女屍的腹中……還有一名不足五個月的胎兒……到底是何人如此殘忍……”許三搖搖頭,再說不下話。
許三知道,作為一名仵作,不應該摻雜太多的私人情緒,可這女屍年齡卻和家中的獨女皎皎一般大,這才讓他起了痛惜之心。
“這女子是何身份,能驗得出來嗎?”繆塵霜又問。
許三搖了搖頭道:“還不能確定。”
“屍體有何明顯特徵?”
“這屍體雖然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白,但是腳板可見多處老繭。”
老繭……這麼說來應該不是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女子。繆塵霜在心底分析著。
“那手上可有老繭?”
“這倒沒有。”
腳底有老繭,手上卻沒有……那應該也不是一般百姓家中常做農活的女子啊。繆塵霜輕咬下唇,烏黑的眼眸隱隱閃爍著流光。
難道說是……
那女屍從河渠裡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她曾藉著火光看到女屍身上被河水泡得襤褸不堪的衣